苏牧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被扔在桌上的文件,其实不看也知道成功了,外边的新闻走得可不慢。
他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又看了他,拍了一下他的背,“我去开会了,不舒服就休一天,没你GUD也跨不了。”
昨晚喝了那么多,估计一整晚也没怎么睡,就合计着今天怎么以比慕香染高一点点的优势把项目拿下来了。
加上昨晚淋雨,宫爵这会儿确实并不舒爽。
苏牧离开前,还是多说了一句,“就算你一个大男人报复了她,也没什么丢人的,倘若那真是你女儿,那抢一个项目,对她算轻的了。”
说完话,苏牧也识趣的退出去了,昨晚他也没休息好,但没办法,心甘情愿做他的下属嘛,这一整天就免不了一阵忙活。
何况,冷瞳过两天回国,他把工作稍微集中在这几天处理完,到时候不至于太忙。
九点刚过没一会儿,这个城市已经彻底进入繁忙阶段。
医院的挂号处挤挤攘攘的,霍敬带着她去的住院部,走过连接两个部门的走廊,也才清净了不少。
她整个人显得很萎靡,本身感冒就精神不济,刚过又淋了一场雨,加上工作上的事,这会儿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试着从霍敬身边拉开距离,可是她自己根本就站不稳,走了这一路过来,脑袋越来越沉。
霍敬看着她这样,下意识的皱了眉,喊医生过来时的脸色并不那么好,“你是医生?”
来的女孩看了霍敬阴森的脸,顿了一下,“我是护士,医生马上过来,先生您稍等!”
小护士刚来医院不久,但是见过的人也不少了,可看到霍敬阴着的脸,还是下意识的胆颤了一下。
他长得也并不是吓人,相反,这张将近四十年纪的脸,五官其实很耐看,只是那种阴狠的感觉让人一下子还以为看到了电影里的黑势力。
霍敬见护士那副样子,抿了抿唇,再说话间,语气很硬,“麻烦让她快一点!”
护士点了点头,“我先给她看看!”
慕香染坐在椅子上,坐着就好多了,抬头看了霍敬,很勉强的动了一下嘴角,“我没那么严重。”
可能魏悦曾经是医生的缘故,慕香染对待医护人员都很客气,何况,除了头晕、乏力之外,的确没什么大毛病。
霍敬落下视线,眉头皱着,没说话。
护士摸了摸她额头,“烧得有点厉害!”
然后又简单问了她现在的感觉,这才皱起眉,“可能是病毒性感冒,最好是住院两天。”
“那就赶紧准备病房!”霍敬又在身后出了声。
护士抿了抿唇,其实已经给他特权了,都不用挂号直接就过来了,可见这男的脾气着实是……
不过小护士直起身,明智的不
跟他硬碰,还笑了笑,“先生这么紧张太太的,现在可真是少见了!别人估计一句工作忙就让太太一个人过来了。”
这一句话,让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
慕香染微蹙眉,张了张嘴,“你误会了……”
但霍敬也开了口,而且声音有了缓下来的趋势,“你去叫医生、准备病房吧!”
护士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有效,笑了笑,“好的,您稍等!”
空气里安静多了。
霍敬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说好不好,但也没有明显那么坏了,“现在好了,慕小姐不用再跟我争了,项目的事告一段落,你就安心住院两天吧。”
她靠着椅子闭眼,听着这话,又笑了笑,没睁眼,只是话对着他,“霍少这会儿心里很高兴?又省了一大笔被我瓜分的股权。”
他们的合作机制就是这样,只要她有能力把一件件的事做好,让霍氏的水平不断上升,她自己就有权利从中增持股权。
这次那么好的机会,可惜她没做到。
听了她的话,霍敬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因为他好像没那么觉得。
半小时之后,她已经安稳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挂了真水。
魏悦的电话打过来时,霍敬先一步帮她拿了手机,递到她手里。
“谢谢。”她接了过来,然后接通。
魏悦那边已经看到新闻了,这会儿正拧着眉,一脸担心,“怎么回事?不是说十拿九稳吗?”
慕香染一手撑着床,想坐起来,有点困难。
霍敬一言不发的到了床边,抽了枕头,又把她抱着坐了起来,她朝他笑了一笑,接着电话:“是十拿九稳的,时运不济,正好漏了那一稳。”
魏悦听她语调竟然没有愤怒或者沮丧,反而越发担心,她这种人,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表面上什么样根本不作数,所有东西都藏在心里自己憋着!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魏悦问。
她抿了抿唇,才道:“你带蝴蝶吧,我今天可能回不去,昨天淋了雨,过来吊个水,医生说得住院。”
“这么严重?”魏悦昨天没回温榆庄园,根本不知道。
但慕香染坚持不让她过来,反正都已经办妥了,只要她带着蝴蝶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挂了电话,慕香染转头见霍敬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看得出来,他应该很少照顾人,动作很生疏。
所以她也友好的笑了一下,“麻烦你了,霍少去忙吧,我自己可以了。”
霍敬已经倚在柜子边,挂起了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笑,“用完了就扔,慕小姐倒是利索!”
慕香染蹙了一下眉,看着他那种阴而邪的笑,知道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会儿看起来,至少不让人讨厌。
果然,她还是太容易
把对人的印象改观了,就因为才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宫爵手里。
自顾想着,嘲弄的笑了一下,低眉沉默了,随他去吧。
挂针水有那么点犯困,护士告诉过她了。
一开始她也尽量忍着,但后来是迷迷糊糊的靠着睡了会儿,中途知道护士过来换了一瓶针水。但期间没有听到霍敬的声音。
她以为他大概是走了,毕竟是个大忙人,前一年除了重大项目执行时通个电话,霍敬也是很少露脸的。
直到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两个低沉的男声混在一起,费力的睁开眼,才知道霍敬没走,正站在那边的窗边。
病房里也多了一抹并不讨喜的身影。
看到站在她床边的宫爵时,慕香染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前一秒不知道两个男人都说了什么,只是这会儿,霍敬似笑非笑的勾唇看着宫爵,“宫先生家里放着一个肖柔,还有空过来关心其他女性,道不道德且不论,不怕肖小姐发作?”
宫爵大概是感觉到她醒了,并没打算理会霍敬的问题,侧首低眉看了她。
眉峰几不可闻的蹙着。
她这会儿脸色不好,唇色也不正常,却扯了扯嘴角,“还不知道宫先生这么喜欢看笑话呢。我这副惨样,还满意么?”
男人薄唇抿着,看了一眼即将滴完的针水,面无表情,“打完出院。”
这一句话倒是让霍敬先蹙了眉,看着他真要把枕头拔下来,人已经走了过去,“宫爵。”
他鲜少这么没表情,不是邪恶就是阴冷,这会儿只是看着宫爵,道:“你们之间什么恩怨先不说,她好歹是个病人。”
宫爵目光扫过霍敬抓住自己的手,眸底很暗,又颇有意味,“怎么,她不急,霍大少急什么?”
霍敬似乎是被这么简单的问题的问题弄得顿了一下,但立场没变。
男人轻扯薄唇,“或者你问问她,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有无权力带她走?”
慕香染猛然想到了他说过离婚协议还没签,脸色一下子变了。
那段关系,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像一种耻辱,提醒着自己曾经的愚蠢!她从未想过要让人知道这层关系。
所以,最后扒掉枕头的那个人是她,然后冷然抬眸盯着他,“满意了么?”
也幸好,她现在可以好好的站着,不至于像刚来那会儿一样的虚弱,否则连这点气势都拿不出来。
霍敬站那儿,看着人家要走,忽而勾唇笑了笑,看她,“你这么往我尊严上捅刀子,我会赖着你不放的!”
他好歹辛苦了一上午,也不可能让宫爵把病怏怏的她带走,她倒好,说走就跟着走了?
慕香染,看了他,微抿唇,也只是一句:“不好意思,麻烦了你一上午,霍少也回去休息吧。”
霍敬很
是有意味的勾唇看着他们从病房走出去,抬手摸了摸眉梢,笑得很怪。
慕香染跟着他的脚步出了医院,但并没打算跟他上车,“别再拿所谓的关系威胁我,外人面前我会忌惮,可其余时间我一点也不在乎!”
说罢,她转身往马路边走,准备打车。
宫爵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扣了她手腕,又迈步朝自己车子走。
“放开我!”慕香染扭了扭手腕,柔眉蹙在一起。
可下一秒,他拉开车门直接将她扔了进去,扣上安全带。
在她作势解开下车时,宫爵用一种凌厉的视线凝着她,声音很冷,“别让我动到你女儿头上,才肯乖乖配合我。”
这骤然的一句,慕香染已然没了动作。
柔眉却越来越紧,目光也狠狠盯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男人薄唇微扯,嗓音低得没有温度,“我要怎么样,你最清楚。曾经宫爵可以给你最好的纵容,你不要。那我换个方式,也许你会喜欢?”
说罢,他手腕一甩关上车门,上了驾驶位。
慕香染无力的靠在座位上,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冷漠,相对于一年前哪怕愤怒也不会伤她的宫爵比较,他对她换个所谓的方式,除了折磨还有什么?
曾经给了她最好的纵容?
是的,可那都建立在利用和欺骗之上!难道她该心安的享受着?
闭了眼,她一言不发。
就像一条鱼到了无法挣扎的海滩,她甚至不想费力气了,反正计划好的一切,刚开头就已经被他打得足够糟糕,她再费力气也是这样。
那就随他了,看看他到底能把她折磨成什么样。
车子走得很稳,她闭着眼一会儿,极度抑制自己也还是在病态下变得迷糊,几次猝然睁眼想保持也是徒劳。
最后也不知道车子停在了哪,只是隐约间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还有细微的凉风吹过,下一秒又被他的身体挡了风。
慕香染缓缓睁眼时,已经被他抱着放到了床上,目光正好对上他,柔眉蹙了一下。
男人已经直起腰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窗户一打开,外头的空气扑了进来,很舒爽。
她没说话,只是扫了一眼这里的摆设。
并不是她待过的任何一个房间。
他的房子应该只有温榆庄园,既然卖了,那就可能是某个酒店,只是这装潢着实太高档。
而宫爵已经拿了手机,不知道给谁的,让对方过来一趟。
她坐了起来,但是鉴于他用女儿作为威胁,慕香染终究是没有下床,只是看了他,“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最好别碰我女儿。”
男人立在窗户边,薄唇似是扯了一下,“你女儿?”
那种讽刺和嘲弄,让慕香染心头猛地一凛,下意识的朝他看过去。
难道他知道
了什么?
可下一秒,宫爵脸上的表情荡然无存,平淡得什么都没有,迈开长腿朝卧室门走去。
她就那么坐了会儿,直到他叫的医生过来,给她又检查了一番,交代了注意事项。
期间慕香染没看到宫爵,等医生走了,她才缓步下楼。
这的确不是她道过的任何一座房子,只是装修风格和温榆庄园类似,其余的,她连自己在京市的南边还是北边都不太清楚。
别墅里很安静,她足足一个小时,了无生趣也没看到宫爵,只得往楼上走。
温榆庄园有三楼,这儿只有两楼,但站在二楼的第二层阳台,几乎相当于在楼顶也等于三楼了,视野很开阔。
几百米之内已经看到了湛蓝的湖水,还有着一丛丛刚刚脆嫩起来的芦苇丛,大概青草香就是从那儿飘过来的?
她试着从别墅出去,但是周围安安静静,走出去好长一段路,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没有走到街区,可见这是真正的郊外。
大概是在京市的东面,只有东面有湖。
没办法,她又原路返回,手里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机,想来想去,居然发现没什么可以找的人,魏悦是走不开的,免得她担心。
这样的来来回回,让本来心里很平静,任他做什么都可以的镇定逐渐崩塌,情绪终于变得烦躁。
发誓不会再去碰的电话号码,她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刚开口已然是差极了的语气:“你把我当什么了,要关到什么时候?!”
换来的只是宫爵冷淡的一句:“有事。”
就这么两个字,而后很干脆的挂了她的电话,之后她怎么打,他便怎么都不接了!
慕香染本就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无处爆发,扬手把手机扔了出去,“哐!”一声砸到了客厅里放着的玻璃茶几一角,一下子被砸掉了。
碎裂的玻璃落到地上,并没打算去捡,胸口的一团浮躁萦绕着,反而走过去把茶几上能砸的都砸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时,宫爵人才道宫家老宅。
下车之前,眉峰低郁,看了一眼她打了N多个的电话,转手受尽了西服上衣兜里,健步而入。
白嫂在门口迎的他,又笑着回头朝向客厅,“肖小姐,先生来接你了!”
宫夫人最近这一年身体一直不好,这会儿也坐在客厅,看到宫爵进门,脸色温和了不少,“晚饭用过了么?”
宫爵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看向肖柔,“行李都备好了?”
肖柔只是点了一下头,从那天开始她没主动找他,也没像以前那么大度,头一次跟他赌气。
显然效果是有的,她知道他一定会主动这一次,必须送她去机场飞***,为霍骁的二次手术做准备,他在意的也就一个霍骁的命和GU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