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傅景琛没再逼她。
沈汐洁揪着自己的衣摆,眼尾泛红,她颤抖着慢慢起身,铁了心不再眷恋沉溺。
“我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很浮躁也很多疑,我们继续待在一起,我会变的越来越不讲道理,易怒,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忍不住找你吵架,到时候只会把彼此推的越来越远。”
话音落下,傅景琛唇瓣微动,“是不是只要查出那晚的真相,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沈汐洁答不上来,如果楚悦真的和他发生了关系,就算查出来了又能怎样?她能原谅吗?
不用细想都知道,她做不到这一步。
在没和思恩斯淼相认的之前,她可以接受傅景琛之前谈过恋爱,甚至走到谈婚论嫁,但他们在一起后还出现这种纰漏,自己几斤几两,肚子里能不能撑船她再清楚不过。
沈汐洁不看他,垂着视线,“我会好好考虑。”
傅景琛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别开头,而后淡淡道:“我给你时间,但不能分手。”
他不敢再逼,看着她茫然无助的坐在自己怀里,像个提线木偶,大脑又是一阵刺痛,纷乱的记忆紧随而至。
恍惚间看到他把她压进柔软的床上,她挣扎哭喊着要杀了他,而后突然一转,沈汐洁站在厨房流里台前,手里拿着一把刀,眼泪纵横。
他们之间也不全是拥有温情,错过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傅景琛不敢去查,也不想查。
曾经离开的那么果断决绝,总不会是什么温情难舍的理由。
沈汐洁闭上眼睛,听到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还有其他七零八落的东西,一阵窸窣后,傅景琛抽过纸巾把她转了过来。
冰凉的金属触感放进手里,先是钥匙,再是门卡,银行卡,把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干净,傅景琛拉起她垂在一侧的右手,主动开口:“家里有陈姨做饭,可以照顾你,这段时间我暂时在云舟的休息室住,卡,房子和车都留在你这,每周给我打点零花钱就行。”
“我不会出去乱来,你也别走……”
沈汐洁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心底又酸又疼,情绪牵扯着神经,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敲门声起,外面没反锁,不过几下就被打开。
沈文翰一身休闲服冷若冰霜走过来,“姐,我接你回家。”
话音戛然而止,傅景琛无波无澜道:“她回铂悦路住。”
沈文翰蹙眉,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看到站在窗边的身影,不过半个月,她怎么瘦成这样?
七年前的种种被他突然脑补,后劲一到,心被人狠揪了一下。
什么傅家,什么云舟,早知道沈汐洁和他在一起会变成这样,当初他就不该同意他们复合。
沈文翰抬眼:“回哪?”
沈汐洁没把手里的东西塞回给他,而是转手放回桌面,她吸了吸鼻子,牙齿轻咬住下唇,“阿琛,我跟文翰回家住。”
傅景琛要来牵她的手,一抓落了个空,沈汐洁往后退,眼底沉痛,“我们都冷静一下,什么时候想开了,我就回去。”
傅景琛问:“我不回去也不行吗?”
“在哪住都一样,不是环境出了问题,是我出了问题。”
她执意要做,眼前水雾越积越多,傅景琛沉默,终于还是在沈文翰动手之前先松开她。
他绷着脸,面色很差,一如既往的清冷模糊了烦躁和狠厉。
私心上他不想放手,却又忍不了她继续伤心。
一行人沉默无言,下楼后,沈家的车在门口等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风一起带着凉意。
他把外套抖开,搭在她身上,又从侍应生那接过伞,把人送到车边,沈汐洁抬手拉门之际,对上傅景琛深邃的眉眼。
她动了动车门,没拉上,傅景琛的身体挡在那,像是在挽留。
沈汐洁用了点劲,再抬头他已经退了出去,门因为惯性‘砰’地合上,水珠顺着车窗滑落,傅景琛的身影也随着景色后退模糊。
随后他只身一人开车回了铂悦路,别墅里冷冷清清,推开主卧洗了个澡,出来时头发半湿,坐在沙发上傅景琛第一次感受到孤独。
头顶冷气温度调的很低,再加上浑身湿意,吹的他昏昏沉沉,随手一摸,坚硬的金属咯着手腕。
随着动作抽出,傅景琛拿到一个平板。
很旧的型号,掀开锁屏,上面是张模糊背影,长发短裙,像是很久之前拍的。
只一眼他就能断定,屏幕上的人是沈汐洁。
这是他的平板?
刚准备录入指纹的同时,屏幕突然一片漆黑,傅景琛按了按,毫无反应。
门突然被推开,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斯淼笑的谦和有礼,“小叔叔。”
傅景琛微顿,不等他回答,斯淼自然的走进来坐在他旁边,眨了眨眼,“小叔叔不记得我了吗?”
沈汐洁之前提过几句,说是大哥大嫂有对龙凤胎,是跟着他长大的,三人感情很好。
傅景琛抬手刮了刮他脸,“怎么想起回家了?”
“小婶婶不在,妈咪让我回来陪你。”
他一语双关,天真无暇的眼眨了眨,余光瞥见一边的平板,遂扬起笑容,“我从白家带了新款游戏机回来,小叔叔陪我玩吗?”
许是这抹笑太难得,又或是太熟悉,半晌,傅景琛捏了捏他脸,“你和你小婶婶长的有点像。”
斯淼心里瞬间倒了一缸柠檬醋,又酸又涩,他不敢去想妈咪这几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那种离的很近却又隔的很远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几乎在情绪泛滥的瞬间,斯淼收了神,“那看在小婶婶的面子上,陪我打一局嘛?”
傅景琛被半拖着到了楼下。
斯淼哎呦一声拍了拍脑袋,“我手柄落在房间了,等我一分钟。”
他风风火火上楼,转弯时顺道从死角的地毯里摸出一样东西,直奔主卧而去。
拉开拉链,一模一样的银色平板被放在沙发上,旧的那个被他拢在怀里,径直放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