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职场培训
第二天早上七点，卡宴没等柳眉的大嫂来叫她，就自己起床了。
柳眉的大嫂是柳眉未过继到柳家前的老家人，她一面在柳眉的足浴城做钟点工，一面帮柳眉的家做饭和打扫卫生。因此，她晚上也住在柳眉家里。
卡宴昨天被安排在此住宿的时候，柳眉有交代，让嫂子多做一份早餐，同时记得每天七点叫卡宴起床。
卡宴不是千金小姐，用不着他人叫起床。她把手机里的闹钟专门调到六点五十。
十分钟时间上厕所和洗漱，卡宴觉得时间够了。
等她七点钟开始在阳台上呼吸空气，散散步时，发现文老师早在宽敞的阳坪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做着瑜伽。
卡宴顿时惊喜，想到了一句贴切的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文老师美好的印象又在她的脑海里加深。
当七点二十准时吃早餐时，三人都坐到了餐桌边。
当然，既是大姐大，又是老板娘的柳眉，可能还在睡梦中，因晚上睡得晚，操心的事多，大家不会催她，随她睡到自然醒。
文明的动作麻利，据大嫂讲，她是六点半起床，半小时运动，十分钟洗漱，二十分钟化妆，每天雷打不动，准时而不耽误。
卡宴没有把化妆的时间计算在内，要是有，她半小时都不够。之所以没计算，是压根就没准备化妆。
餐桌边一落座，文明就字正腔圆地对卡宴说：
“今天是公司培训第一天，你赶上了。记得啊，一周，就一周，解决你说话卡壳的问题，文明说到做到。”
卡宴受感染，也大胆表态：“我……我努力，也说到做到！”
“那抓紧吃饭，我们七点半出发。你坐我车。”
柳眉的大嫂很羡慕地说：“你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是什么好事，我也想去啊！”
文明喝着碗里的豆浆，喝一口，用湿纸巾拭一下嘴，然后又喝一口。喝完三口拭去嘴角残留后，才回应大嫂：“去年给足浴城所有的员工都做过培训，你当时回老家了。下个月给你们做，别又回老家。这就是好事！”
卡宴有些不懂地问：“足……足浴城，理发……店，这些单位，不是每天都做的吗？”
文明朝卡宴竖起大拇指说：
“不错，你还注意到他们每天的晨训，说明你对生活有观察，有热情，并非漠不关心的那种。我举例跟你说吧，她们每天进行的培训就像每天的早餐，必不可少，可每天的大餐或者说加餐，那就不一定。我的职场培训属于加餐，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的。外边收费每一场好几千上万呢。”
卡宴“哦哦哦”地点头，既表示吃惊，又表示明白。
八点半，大专生俱乐部的办公楼前聚集了不少女孩子，文明打电话让助理把卡宴带去会议室，也叫大家都入场。
培训主题是“职业生涯设计和职场技能”，主训师正是文明。
助理跟卡宴讲，这是一场大浪淘沙的培训，每次参训的有几十人，最后与公司签下合同的却寥寥无几。内中缘故除了员工选择公司外，更是公司对员工的选择。因此大家在受训时，务必全力以赴、积极参与和配合。
卡宴心说，我是外公司的，算是委培吗？
但不管怎样，看培训主题，自己确实应该参加。
会议室不大，布置得温馨，桌凳撤掉了，地毯铺成一片红，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按图示、按台上两助理培训师的坐姿，一一盘腿而坐，然后闭着眼睛聆听音乐，等着所有的人入场。
卡宴一下就喜欢上了盘腿而坐。很小的时候看电影，看动画片《聪明的一休》，就喜欢上了这种类似于禅修的生活方式。
当然，卡宴还喜欢这样的场面和氛围。
唯一纳闷的是：为何地上要铺红地毯？
入场仪式十分钟。
十分钟后，所有的人听号令站起身，像企鹅一般排列在会场。再一会儿音乐停止，会场也就静悄悄了，而且静得感觉一只蚂蚁从屋顶掉下，也能听得到爬动的声音。
首先，助理培训师带领做课前操，大家一起扭动脖子，音乐又再次响起，接着音乐骤停，助理宣布会场纪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宣布请出主训师。
主训师文明入场，音乐第三次响起，但这会儿是激烈的鼓点，催人奋进，助理带头鼓掌，顿时会场便掌声如潮。
会议室内有一台投影仪和一块白板。此时白板上已经将参训的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
文老师入场，两句开场白带入，培训课就正式开始了。
开始的前半节，是观念沟通，也就是大家说的洗脑。
卡宴坐在靠前，这时回头看了看，无意中发现柳总站在会场的后面，一双丹凤眼特别严肃地盯着每一个人的后背。
卡宴吃了一惊：柳总什么时候入的场？自己从家离开时，她不还在睡觉吗？这也太神速了吧？未必是开飞机到达的公司？
柳姐在背后，卡宴有一丝丝紧张。
文老师开门见山：我现在跟大家做个调查。请问有多少人喜欢足球比赛？包括电视里看球。喜欢的请举手。
台下举手。助理在白板上做着记录。
文老师又问：有多少人喜欢篮球比赛，也同样包括电视看球和网络视频看球。
台下又有人举手，且举手者比喜欢足球的多。
有喜欢田径等运动的吗？文老师再问。
这会儿举手者比看球的多，且几乎都举了手。同样，助理将每次举手的情况在白板上一一打勾标示。
卡宴喜欢篮球，喜欢姚明，却并不喜欢足球。这样她名字后面有了一个勾。她发现，大概有七个女孩的名字后面一个勾都没有。
卡宴还察觉，助理的记忆力惊人。在座三四十位新进人员，她问都不用问，准确无误地打着勾，台下也没有异议。
文老师还在问：有喜欢赌马的吗？
这时举手者为零。
卡宴心说，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呢？看穿着打扮，在座者大多数都是小地方来的女孩，可能农村女孩还居多。这，能有几个知道赌马？不是小地方来的女孩，不是大学生，不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又有谁很愿意来做俱乐部里的营销、客服？
目光一直扫视大家的文老师，突然笑了，然后说：
“我知道，我问的这些应该都是男生们关注的，似乎跟咱们女孩子关系不大，甚至毫无关系。但是，我必须提请大家注意的是，现在社会，职场中，男女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尤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女性因处于劣势，更应该比男生多做一些事情。何况，我们从事的服务行业，要面对面和我们的客户——大多数男人们，进行长久的沟通和交流。因此，如果你对这些男人们关注的东西无任何兴趣和感觉的话，你就将是一个痴人，一个傻子，一个被淘汰的人。按俱乐部柳总的话说，就是半个残废。强调一下，柳总说的残疾人是指本科以下的大学生、中专生、职高生，那么，对以上活动和运动都不关注的人，是不是残疾又残疾呢？大家思考。”
“现在，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一个母子俩的故事。
儿子第一次将女朋友带回家，母亲在客厅里迎接他们，陪着儿子和儿子的女朋友天南地北的聊天。
母亲问儿子的女友：“你喜欢打球吗？”
女朋友回答：“不，我不是很喜欢打球，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听音乐。”
母亲继续问：“那喜欢赌马吗？”
女朋友说：“不，我不赌博的。”
母亲又问：“你喜欢看电视上的田径或是球类竞赛吗？”
女朋友仍是斯文秀气地回答：“不，对于这些有关竞赛性的活动我没什么兴趣。”
“那么，你喜欢运动和锻炼身体吗？”
“那些都费力和费劲。我喜欢安安静静。”
女朋友离开后儿子问母亲：“妈，你觉得她怎么样？”
母亲回答：“你和她做朋友我不反对，但如果你想娶她，我是坚决不赞成的。”
儿子诧异地问：“为什么呢？”
母亲说：“一般人养黄鹂鸟，绝不会将黄鹂鸟关在自家的鸟笼里，主人会带到茶馆，那儿有许多的黄鹂鸟。这只新的鸟儿，在茶馆听到同类此起彼落的鸟鸣声，便会不甘示弱，也引吭高歌。这是养鸟人训练黄鹂鸟的诀窍。”
儿子问：“这和我的女友有什么关系呢？”
母亲说：“养鸟人刺激黄鹂鸟竞争的天性，来训练黄鹂鸟展露优美的歌声，若是没有竞争，这只黄鹂鸟可能就终生喑哑了，不能发出任何叫声，主要是因为，没有其它的鸟儿来与她比较。”
儿子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母亲继续道：“你的这位女友，经过我刚刚与她的一番谈话，发现她既不运动，也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赌博、球赛，排斥一切所有竞赛性的活动，我认为，像这样的女孩，放在几十年前或许有用，放在现时代，是帮助不了你什么的，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反对你娶她。”
讲完故事，文老师充满激情地总结道：“太多的人因为恐惧失败，而不愿意参与竞赛；太多的女性认为自己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而懒得展示自己的才艺。透过黄鹂鸟的启示，透过这个母亲和儿子的对话，大家能得到什么启发呢？各自又有什么思考呢？”
文老师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眼睛瞄了一眼白板，然后威严地扫视着台下几十位同性者说：“大家想必已经明白了我刚才做调查的意图。现在，请一直没有举手的七位靓女离场。对不起！你们已经被淘汰了！”
台下那七位女孩也和另外的几十位一样一直饶有兴致地听着文老师讲课，丝毫也没有想到和注意到自己将被淘汰、已经被淘汰，当文明看到这七位最先没有反应，当对着白板上的名字再念一遍后，才有一个、两个，然后是三个、四个站起来，有的悄悄地离场，有的怒气冲冲地摔席，有的强忍着怒火，抿着嘴而去，有的还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但还好的是，没有一个当场顶撞。大家似乎能够接受客随主便，也习惯接受这种残酷的游戏规则。
卡宴背上沁出了汗水。虽然她并不在乎今天被淘汰，但如果在柳姐的眼皮底下这样赶出教室，岂不很丢人？因此庆幸自己的名字后面有一个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