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纪宴被松开的一瞬间,也顾不得去质问他给她喝的是什么东西。
她跑出门外,扶着柱子,不停的干呕,恨不得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但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刚刚喝的东西,已经全部进入腹中,无论她怎么捅嗓子,都没用。
纪宴绝望地闭了闭眼,她不觉得北棠瑾会给她喝什么好玩意儿。
如果是好东西的话,他不会提前让她的宫女哄她喝下封锁她内力的药!
“阿宴。”
北棠瑾站在门口,神色漠然又深情地看着她。
矛盾的让人觉得他好像精分了。
纪宴闻声抬头,一双眼红的妖媚,就是里面的破碎,让北棠瑾心口微滞。
但想到她那么忤逆他,他也就硬下了心肠,眉目冷冽道:“阿宴,你别怪我心狠。
“我也想等你慢慢接受我,我也想跟你重新开始,但是阿宴,你没给我机会。
“前线战事吃紧,我不得不去,我没自信你会等着我,所以……”
“所以?”
纪宴眼前渐渐模糊,但她还是强撑着一股劲儿,透过虚无盯着他。
发狠地盯着他,质问道:“所以你给我喝了什么?消除记忆的药吗?北棠瑾,你真卑劣!”
药物的作用,纪宴已经有些站不稳,北棠瑾下意识上前来扶,被纪宴一把挥开。
“滚啊——!”
她厉声骂道。
眼神已经没了聚焦,落在北棠瑾身上的目光都是散的。
像个用力想看清一切的瞎子。
这样的纪宴,让北棠瑾没了发火的理由。
他手足无措地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摸索着往殿内走。
那药没有后遗症,但药效很猛。
因为他想要她彻彻底底的忘掉君撷,忘掉他对她的伤害。
他要她成为一张白纸,而他重新在上面留墨。
只留他一个人,在她的脑海里。
她骂他卑劣,没错。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想当什么好人。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无论什么方法,他都会去做。
“阿宴——!”
纪宴伸手摸上红色门框时,强撑的意识彻底模糊。
她一头栽了下去。
北棠瑾脸色大变地接住她,浑身血液倒流般,让他手指都在颤。
“太医!快叫太医!”
北棠瑾抱着面色苍白的纪宴往床榻去,嘶吼着吩咐闻声赶来的宫人。
后宫彻底乱了,因为纪宴,几乎所有的宫殿都亮起了灯。
彻夜长明,直到天边吐白时,纪宴才转醒。
“怎么样?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感觉?”
一直关注纪宴脉象的金言笑,第一时间发现纪宴醒了。
欢喜的眼睛都亮了。
纪宴眉心微拢,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金言笑明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心还是痛了一下。
“这是在哪?”纪宴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北棠瑾在纪宴说第一句话时,就看了过来。
他熬了一夜,眼眶都是红的,但眼睛却乌黑发亮,好像溺水的人看见了希望。
纪宴望着他,陌生人一样,歪头问:“你又是谁呀?”
金言笑很像跟纪宴说声抱歉,但想着他偶然得知的,她的计划。
他又觉得,这种情况也挺好。
至少北棠瑾会对她很好。
金言笑动作缓慢地收起诊脉的悬丝,然后起身离开。
他还穿着那身墨绿色的衣袍,在晨光的照耀中,色泽浅了些。
像是两人初见时,他穿的翠绿。
一脚踏出,他们此生不复相见。
北棠瑾没看金言笑,他正坐在纪宴身边,温柔地说着那些真真假假的话。
剧情再次重演。
只不过,那次是深夜,这次是清晨。
那次纪宴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这次……
北棠瑾心满意足地去上朝,俊脸上的喜悦几乎能溢出来。
但他一离开,纪宴脸上的神情就淡了许多。
细看的话,还能看清眼底的嘲弄。
金言笑的药没什么问题,但她有个系统。
所以那些记忆,依旧在她脑海里,北棠瑾是洗不掉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鬼话,真是鬼听了都摇头。
不过……
纪宴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走到窗边,看着北棠瑾的背影,一点点走远。
“晨光刺破黑暗的时候,希望与危险并存。”
因为此时的人,最容易放松警惕。
即便步步为营如北棠瑾,也不会例外。
她在北棠瑾发现之前,关上窗,默默说了一句。
前来给她穿鞋的宫人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王爷交代要好生照料。
不然她们都会跟着陪葬。
所以宫女小心问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去安排?”
“不用。”
纪宴伸手扶起她,“去打水吧,我想洗簌一下。”
宫女怯怯应声,小跑着离开。
纪宴抬手,食指拇指圈起在唇边一放,独特的哨声从窗口传出。
不一会儿,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扑闪着翅膀停在纪宴掌心。
纪宴把密信放进信筒。
北棠瑾上战场前,特意来跟纪宴温存了半个时辰。
其实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确认纪宴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他说的那些东西,她是否听进去了,有没有完全消化,或者不懂。
纪宴装模作样的应付着。
交际花出身,演戏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北棠瑾就算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她有系统。
毕竟,那药是他亲手,不,亲口喂的。
金言笑自然不会给他假的。
所以纪宴轻轻松松就把他给糊弄了过去。
大军出发,纪宴就站在城墙之上。
北棠瑾一身银色战袍,威武冷酷,意气风发,唯独在望向纪宴时,温柔了眼眸。
纪宴唇角弯弯,对他摆了摆手。
北棠瑾安心离去。
他没看到,他转头的瞬间,纪宴的肩头落了一只信鸽。
那是萧异同放过来的。
密信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