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咱们不去外面看吗?”欢歌不解地问。
明明就一门之隔,为什么非要坐在里面,看都看不畅快。
君奕手里拿着骰子,莞尔道:“清清静静的,不好吗?”
欢歌眨巴眼,“好是好,但王爷不怕纪小姐受伤时,你来不及救吗?”
君奕眸底添抹苦涩,“我那有资格救她?”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道理站在她身边。
所以,只求她平安喜乐便好。
欢歌看出自家王爷不高兴,嘟嘴抱怨道:“那纪小姐有什么好的。”
君奕轻斥,“欢歌。”
“哼。”欢歌使小性子地坐到另一边。
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了,自打受伤醒来后,像是换个人。
都怪那纪小姐,他记忆里爱说爱笑的王爷再也见不到了。
君奕张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毕竟有些事他真的无从说起。
比如,她曾三次救过欢歌的命。
比如,她在战场上用兵如神,让他如临大敌。
比如,她身披铠甲,冰冷俏丽,内心却是那样柔软。
外面。
讨伐之声震天。
纪宴面不改色地把金言笑的扇子掷出去,狠敲在数米开外的开战鼓上。
“咚——”
声响之大,足以压下众人议论声。
纪宴瞧着金言笑气急败坏地去捡扇子,微微一笑道:
“刀三爷到底什么人品,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想凭这个把我赶出去,先问问我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
“刷——”
尾音落地时,藏于身后的蛇鞭瞬间被她拿出,重重地抽在地上。
重金打造的比武台,瞬间裂出一条细缝。
“!”
生怕被鞭气扫到的前排人,快速后退,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嚣张的小子,让我来和你过两招!”
南战身边的慕容公子,瞧不惯地飞身上台。
纪宴将鞭子回缠到手腕上,问:“这算是正式开始吗?”
慕容公子接过手下送来的银枪说:“开战鼓已敲,当然算!”
大概也是年轻气盛,他说完,直接开刺。
想要挫挫纪宴的锐气。
但纪宴却快速闪开,顺带还他一鞭。
君撷撑着下巴瞧场上两人,语气悠闲,“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敢不敢。”慕容庄主战战兢兢地回话。
君撷和蔼可亲地拍拍慕容庄主肩膀,“你儿子要是不小心伤到朕的人,别怪朕不给你慕容家留后。”
慕容庄主腿一软,哭求道:“皇上,草民就一个儿子,您……”
“所以庄主最好祈祷,朕的人没事,不然就算掉一根头发,朕也不会放过。”
君撷的语气跟闲聊天没什么区别。
却让庄主瞬间湿透衣衫,暗恨刚刚多嘴。
另一边。
南战对着逐日吩咐,“你去台下守着,阿宴有受伤的可能,你直接上去。”
逐日一愣,“那慕容公子?”
“生死不论,只管阿宴无事便可。”
“…是。”
主子似乎对纪小姐,不太一样了。
台上。
就在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时,底下突然响起整齐划一地口号:
“慕容公子!必胜!”
“慕容公子!打死他!”
“慕容公子!天下第一!”
而纪宴这边只有金言笑一个人,喊肯定喊不过,所以他席地而坐,开始魔音刺耳。
典型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明台上慕容已经开始呈现败势,他骤然开弹,双方心神被扰。
慕容借此机会重新获得生机,但纪宴也不是吃素的,愣是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一鞭子将他抽下台!
但因为金言笑在最后琴音陡然高亢,纪宴下手不稳,被慕容借机挑掉斗笠。
乌黑如缎的发瞬间披散下来。
藏在白色面纱后的容貌展露无遗。
原本吵闹不休的众人,顷刻安静下来,痴痴地盯着台上仙子。
江湖不缺美人,英姿飒爽也好,倾城之姿也罢。
他们都是见过的。
但台上这位,不一样。
她像是一把刚刚开鞘的利刃,浑身上下就透着两字,仙、煞。
白衣黑发,玉般姿容,仙气飘飘。
杏眼黑眸,刀般凌厉,杀意迫人!
撑着台边跃起的慕容飞枪而来,却在窥见她脸时,急急刹住。
“拂……拂衣?”
台下众人似乎被这两字唤醒,纷纷振臂高呼:
“拂衣公子!必胜!”
“拂衣公子!打败他!”
“拂衣仙子!天下第一!”
几乎不变的词,就是换了个人名。
慕容:“……”
金言笑:“……”
欢歌震惊,“这这这这……这是纪小姐?太漂亮了吧?跟仙女似的。”
几乎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反应。
君奕低低笑道:“是啊。”
只是可惜,那么绝美的一张脸,被人给亲手毁掉。
而且还是当着她心爱的北棠瑾的面。
那时候她该多痛多绝望。
这一世……唉。
打败江湖第三的慕容公子,几乎无需再比,轻松夺盟。
庆功宴前,纪宴被萧异同约到竹林。
两相沉默许久,他才出声,“你不该来的,君撷和南战都在,你以为是意外吗?”
纪宴说:“我知道,但有些事,注定躲不开。”
从君撷和南战看她的眼神中,没有意外,她就知道皇叔那句‘包括我‘是什么意思。
他先说萧异同隐瞒归息楼不报,让她心生怀疑。
从而来到比武大会,进而在君撷面前暴露拂衣公子的身份。
生气吗?
其实那一瞬间是有的。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君撷当初转变念头不杀纪家人,是因为君奕重生的缘故。
那么,唯一的赌注就是拂衣公子。
所以君撷才会同意她这时候离宫省亲。
一切似乎都变的合乎情理。
那么她亲自出来证明她就是拂衣,也算是给双方一个交代。
“纪宴。”
萧异同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平静道:“我承认我动过把归息楼占为己有的念头,包括刚刚,我想杀你,但……”
他长长叹口气,嘲弄道:“我下不去手,也狠不下心,所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纪宴看着那块不大不小的纯金令牌,没动。
“你想干什么?”
“我会离开归息楼,对外宣称暴毙,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纪宴皱眉,“萧异同,这就是你的道歉吗?”
“这不是道歉。”
他面具下的眼眸,深不见底,“我也不觉得我有错,纪宴,人各有路,我走的是我认为正确的路。”
“纪宴,如果你有一天想起我们的初见,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曾经朝夕相处的份上,原谅我。”
“小姐,如果有可能,离开皇宫,江湖更适合你。”
没头没脑地说一通后,他将令牌塞她手里,飞身离开。
纪宴毫无思绪地捏着归息楼最高调令,傻傻站片刻,才抬步往外走。
快出竹林时,慕容公子出现,气喘吁吁道:“萧异同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
纪宴警惕道:“你在说什么?”
“拂衣你少瞒我,他什么身份你我都清楚!当年要不是他,我们能这么多年不联系吗?”
慕容公子急道:“当初我让你和他分道扬镳,你不听,现在他是不是另有所图?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不会感激你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纪宴对他完全没印象,也不想听他说萧异同坏话,错步绕过他,准备离开。
但他的下一句话,成功拦住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