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见我这般神情,便俯身坐下。
“你知晓了,也无妨,大国巫的儿子,在我手中。”苏易这句话出口,我便凝眉,盯着他。
震阳可是娈童,他怎可能有儿子?
见我满脸不置可否,苏易却是冷冷一笑。
“你在宫中也有段时日了,兴许也听闻了什么。”他指的应当就是震阳,是娈童的传闻。
“听闻,震阳乃是先皇的娈童,他深爱先皇,应当不可能私下再同别的女子,生育子嗣。”我直勾勾的盯着他,想着他莫不是随意编造个谎言,来搪塞我。
“哼!你可知先皇喜欢少年郎,也爱妩媚妇?”苏易冷笑着,再度开了口。
原来从前的人皇,口味极“杂”,是个通吃的主儿。
喜欢肤白秀气的少年郎,也爱妩媚成熟的妇人。
之前,最得宠的赵贵妃,被选入宫时,已快三十,并且,还是个嫁过人的。
只因在中秋宴上,同其相公一并出席,先皇遥遥的看上一眼,就无法忘怀。
先皇随意寻了个由头,治了其夫家满门的罪。
又独独将她“救”下,给她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同当年的秀女一道送入宫中。
“你的意思是,大国巫也同先皇一般“嘴杂”?什么都吃?”我直接打断了苏易的话。
“哼,我是想告诉你,先皇心性复杂的很,有时喜欢玩些花样,让他的少年郎,连同那些美妇,一起伺候他。”苏易说到此处,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猥琐的
笑。
为了高兴,入龙寝时,这少年郎和美妇人,都是吃了丹药的。
苏易说到“丹药”二字时,特地加强了语调。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很快,一个刚入宫不久的才人,有了两个月身孕。
可是,先皇却清楚的记得,自己两个月前,确实是召见过那才人,不过并未“行事”。
因为,当日司马将军回朝,当夜设宴喝了不少酒,并未回龙寝。
细细一查,内侍官那确实没有记录。
不过,当夜那才人也并非一人留在龙寝里,而是同震阳一起,等候皇上驾临。
如此一来,那才人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深得先皇宠爱的震阳,开始被厌弃。
毕竟,宠爱的娈童,让自己的才人有孕了,先皇想起此事,便觉得恶心至极!
若非是九千岁,为震阳说尽了好话,震阳早就身首异处了。
“原来如此?”我低声喃喃。
所以,震阳对九千岁的忍耐,超乎寻常。
“那老太监,是自幼跟在先皇身侧的,听闻,先皇从前被行刺,他还为先皇挡过一剑,所以,他说的话,先皇总是愿意听的。”苏易说着,又露出极为得意的笑容。
他说,那才人腹中的孩子,是孽种,定是不能留了。
所以,先皇听从九千岁的,将那才人送出宫去。
本该是一尸两命的结局,不过,九千岁却悄悄将那才人留下。
那孩子也顺利出世,是个男
孩,刚一出生,就能看的出,将来会是个眉目清秀的翩翩少年。
九千岁很是高兴,将其悄悄养在身侧。
“你知晓,九千岁,也极喜欢大国巫么?不过也难怪,他生的比女子都美,听闻,他把大国巫送入皇宫时,还对其念念不忘呢!”苏易说了这么些话,似有些累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养着那孩子,应是希望其,生出如他父亲一般娟秀的面容吧?”苏易喝了一口茶水:“不过,确实如九千岁所想,那孩子越是长大,就越是俊俏,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易是奉萧啓烨的旨意,去抄九千岁的府邸时,发现他的。
“眉目之间,简直太像了!”苏易眯着眼,似在回忆
“所以,你把他藏起来了?”我盯着苏易。
苏易点头,他说,当时大国巫已经失了势,他本是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无奈,心软,便还是救了他。
心软?我听着,只觉可笑至极,但,自也不吭声。
“更何况,新皇毕竟太过年轻,大国巫只是被囚,并非是死了,没准还能翻身!”苏易见我一脸淡漠的神情,轻咳了一声。
如今证明,他是对的,大国巫看似被囚,其实,若非他自愿,只怕巫国院也关不住他。
“哼,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他能有多挂心?再说,他若是得了萧啓烨的肉身,今后,亦可再生孩子。”我并不觉得,一个从未蒙面的孩子,能成为震
阳的软肋。
“知道,一个生下来就只吃素的人,冷不丁的吃了一块肉会如何?”苏易突然,冷笑着问我,见我望着他没有回应,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一,从此,戒不了荤腥,要日日都吃,百倍千倍的补偿回来,二,便是觉得恶心不已,从此,连荤腥的气味儿,都不能闻了。”
苏易说,大国巫便是后者,从那之后,他对女子更是敬而远之。
甚至?苏易顿了顿,咧嘴笑着道:“同那才人欢好的画面,成了他的噩梦,他厌恶自己,亲手为自己断了根!”
“哦?如此私密之事,他会告知你?”我不置可否。
“活猎鲛人之后,他本可以,吃鲛肉,可他却一口都不愿尝!因为他怕,他害怕自己狠心割去的东西,再生长而出!”苏易见我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又问:“你不信?”
其实,我听到这句话,信了七八成,不过表面上却并不表现出震惊。
“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在那荒村时,他在屋中洗漱,我去通报已有鲛人落入网中时,太过欣喜,冲入屋内,无意间看到的!”苏易说着,抬起眼望着我:“这些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对你算是十足的坦诚,红梅,你只要跟着我,今后必然是要比如今,过的还要好!”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震阳唯一的儿子?
不过,这一把,在我看来,苏易是输的彻底。
他以一
个正常男人的想法,去理解一个厌恶女子,厌恶到要自行断根的“男人”,这本身就错了。
震阳不可能在乎那个孩子,而且,若有一日,那孩子,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