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是在对我说,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雪鸢啊,你先喝点汤药。”我将汤喂到了她的唇边,她却抿着唇,闭上了眼。
“雪鸢?”我低声唤道。
她没有回应,我便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默默的守着她。
“淼淼,我成婚那日,你为何也在?他们,他们说你是贵妃娘娘?”雪鸢依旧闭着眼眸。
“我?”这其中之复杂,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师父同你,是约好,一起到鹤府的么?”她也不等我措辞,继续追问。
“不是,我,我们是无意间碰到的。”我如实回答。
“无意间?”她似不信:“你们是来寻我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鹤首要娶的人是你。”我望着雪鸢。
雪鸢的唇颤着,眼角又有泪水滚落而下。
“那你和师父,为何要去鹤府?难道,你和师父一样,都是要去杀我夫君的?”这句话问出口,雪鸢便睁开那通红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我。
“鹤首与你绝对不能在一起,他?”我看着雪鸢满眼含泪的模样,就知晓,如今,她已然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故而,这后半句话,还是咽了回去。
可谁知,雪鸢却接着我的话头,继续说:“我知道,师父和他曾有过一段情!可我不在乎,那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你?”我顿时无言。
“淼淼,我知晓,你们都觉得他是坏人,可是,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爱他,我是真心
的,我相信他也是真心的,否则,不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雪鸢哽咽着,泪水扑簌簌,掉落下来:“我是孤儿,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有个家!”
她激动的喊出声来,转而,便突然眼珠子一番,没了声息。
“雪鸢?雪鸢?”我忙上前,替她把脉,探鼻息。
雪鸢这是身体本就孱弱,又悲伤过度,所以才会昏厥。
“泉姑娘。”而就在此刻,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呼唤。
“怎么了?”我回头,发现来的是如容,忙道:“如容,你来的正好,去给雪鸢再熬一锅参鸡汤吧。”
“姑娘。”如容此刻,声音却变得颤抖起来。
我一愣,立刻明白,自己方才顾着雪鸢,没有防备。
“姑娘?真的是你?”如容的眸子,当即变的通红。
她知晓,我名唤遥淼,方才雪鸢的一声“淼淼”,她只怕是听到了。
我的唇颤了颤,正不知从何说起,如容先开了口。
“姑娘什么都不必说,姑娘必定有自己的苦衷!”如容并不追问,只是抬起手,擦拭去脸上的泪水,便急匆匆的出了殿门。
一个时辰之后,端着热气腾腾的参鸡汤便回来了。
她帮忙喂雪鸢喝汤,这汤温补,喝下没多久,雪鸢身上又发了汗。
如容便要替雪鸢换一身舒坦的寝衣,结果,手才刚刚解开雪鸢的衣襟带,雪鸢便突然瞪圆了眼。
她一把抓住如容的手,力道之大,让如容惊叫出声。
“啊!”如容慌
张的看向我。
我忙上前,让雪鸢松手,雪鸢见到我,这才放开了如容。
但,依旧面色阴沉的瞪着如容,双手死死护着衣裳,嘴里厉声呵斥道:“别碰我!”
如容点着头,朝我身后退去。
“雪鸢,如容只是想替你换衣裳,你看,你身上都出汗了。”我柔声解释着。
雪鸢却固执的摇头,嘴里喃喃的说着不必了。
我没有强求,让如容去准备些糕点来,我记得,从前雪鸢最爱吃糕点。
“不必!”她依旧拒绝,身体蜷缩着,躬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坐着。
“雪鸢?”如今这般,我知晓,旁人说什么都无用,必须让她自己冷静。
“雪鸢,你好好歇着,我?”我正想说,我就在殿外,若有什么事儿,唤我便好。
结果,徐嬷嬷急匆匆前来,那急迫的模样,似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同我说。
我朝着殿外走去,不让徐嬷嬷惊扰雪鸢。
“娘娘,听闻,苏副使受伤了。”一出殿门,徐嬷嬷就焦急的同我说着。
“哦?”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娘娘,能否出宫,去探望?”徐嬷嬷嘴上是问询,但是,这口吻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的目光朝着殿内望了一眼,如今,雪鸢想一个人静一静。
而我,恰好去探探情况。
“好!”我爽快的应承,并将雪鸢,托付给了如容。
“姑娘小心些。”走前,如容还低声,同我叮嘱了一番。
我冲她点点头,便让宫人去请示萧啓烨
。
其实,如今,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萧啓烨拦不住我。
当然,他也并不拦我。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徐嬷嬷便心神不宁,时不时的就问外头赶马车的太监,怎的还未出宫门。
“徐嬷嬷,何必这般惊慌?这苏副使只不过是受伤罢了,并无性命之忧。”我淡淡的说着。
徐嬷嬷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待到了苏府,她便是自己迅速,跳下马车,就朝着府里冲去。
看着苏府门前站着一排人,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忙又退了回来,扶我下马车。
苏府的主母柳氏,前来行礼跪安,我则是笑吟吟的扶她起来。
口中亲切的唤着“舅母”,柳氏将我迎入府中,前去探望苏易。
到了苏易所居的院子,我又见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妙龄女子。
因她身穿锦缎,头上也戴着极为精致钗环,我还以为,她是苏易的女儿。
结果,柳氏却说,这女子是苏易新纳的小妾。
苏易受伤,只让这小妾照顾左右,所以方才没有前去给我问安。
我点着头,说着无妨。
而我身侧的徐嬷嬷,却是面色青紫,盯着那小妾,眼里满是恼怒。
这个小妾,可比徐嬷嬷的儿子,还要小些,这个苏易,自己在宫外醉生梦死,美人在侧。
而徐嬷嬷为了他,却在宫中苦熬。
如今看来,似并不值得。
那小妾见来人,忙俯身行礼。
柳氏则是直接带着我进了苏易的房内,徐嬷嬷此刻注
意力全在那小妾身上,就连这门槛也未瞧见,直接踢了上去,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