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我将杯盏里的水喝尽,视线朝着殿内外扫了一眼:“如容呢?”
“让她歇下了。”徐嬷嬷瞬间泄了气,失神的答了一句。
“若无事,你也退下吧。”我看向徐嬷嬷。
但转念一想,她是否知晓,苏易将清芷藏在何处?
于是,在徐嬷嬷转身离去之际,我开口叫住了她。
徐嬷嬷回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也看着她,她的身体当即一僵,转而目光变得空洞。
这摄魂之术,用在不懂术法,且意志不坚的人身上有奇效。
但是若用在懂术法的人身上,一旦对方不受蛊惑,便会打草惊蛇,所以并未直接对苏易用此术。
“你要苏易带什么给你?”我随口问着。
“瑜儿的消息。”徐嬷嬷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点了点头:“那你可知,苏易是否抓到了一只鲛人?”
原本,也是随口一问。
毕竟,苏易不一定会将这些要事,都告诉徐嬷嬷。
可没有想到,徐嬷嬷竟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鲛人之事?”我当即心头一动。
徐嬷嬷很是肯定的点头:“他说,有鲛人在,瑜儿就能好起来。”
“哦?”我一听,不禁冷哼一声。
清芷已经没有鲛珠了,堕妖之肉,非但无灵气,反而还带着邪气,根本就无法真的治愈重疾。
苏瑜被“醉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想要救他,只能拿正正直直的鲛人肉。
“那鲛人,被囚在何处?”我再度追问。
“
鹤府偏院。”徐嬷嬷说出这句话,我愕然的瞪圆了眼。
难怪,难怪方才萧啓烨说,要搜查鹤府时,他的表情是那般紧张。
原来,不仅仅是没有想到云母还躲藏在鹤府,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被藏在鹤府偏院的清芷会被寻到。
我方才又胡乱编造了些话,诈了他一番。
如今,苏易必然是觉得要火烧屁股,会立刻去将清芷转移。
如此,甚好,阿羽跟着他,一定能知晓,他将清芷转送到了何处。
“嗯,退下吧。”我收回了目光。
徐嬷嬷混身一哆嗦,然后,眨巴着眼,茫然的看着我。
“怎么,你还有事?”我若无其事的开口。
徐嬷嬷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脑袋。
我则是看着变得漆黑的院子,口中喃喃道:“清芷,很快,我们就能再相见了。”
一夜暴雨,次日,我就听闻高邑被碎尸的消息。
头颅被砍下,丢入了茅房,身体被剁成了肉酱,惨不忍睹!
如容说时,一脸的忧心忡忡。
不过,这个消息,在我的意料之中。
高邑再如何,也是斗不过解开术法的沈流觞的。
所以,将沈流觞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他必死无疑。
像他那般猥琐之人,死了,皇宫应能干净大半。
“娘娘,这院中,该多派些侍卫守着。”如容提醒我。
在她看来,沈流觞兴许会来对我不利。
“不必。”我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
盼着她来,待她来了,我好杀之而后快。
可这沈流觞,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接连两日,萧啓烨都派了暗卫在南海阁轮值。
整个皇宫,也开始戒严。
可沈流觞还未找到,我便接到了一个噩耗。
这是鹤首死后的第四日,云母的尸体,在鹤府的小祠堂里被找到了。
而且,一并被寻到的,还有鹤首的新夫人。
这位新夫人,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何种原因,小产了。
腹中已经四个多月的胎没了,折损了身子,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孕了。
“是苏易的人,杀了云母?”我喃喃的说着。
苏易因该担心,自己通知云母前往鹤府之事,被萧啓烨追究。
所以,杀人灭口!
“雪鸢呢?雪鸢如今,在哪儿?”我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萧啓烨。
他静默无言,那双深深的眼眸之中,不知道,又在揣测着什么。
“难道?”我蹙眉,盯着萧啓烨。
“你以为,我会动手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一看我的眼神,就知晓,我在想些什么。
“那她在何处?鹤府么?”我再次问道。
“怎么,你想见她?”萧啓烨微垂着眼,语气淡淡的。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今,云母死了,雪鸢死了师父,又失了孩子,只怕是万念俱灰。
“好,一会儿,就命人接她入宫。”萧啓烨倒是爽快的很。
听闻此言,我满意的准备离去。
“泉儿,你就没有什
么话,要对我说么?”他的语调极慢。
我只撇了他一眼,就快步朝外走。
身后,隐约传来萧啓烨的一声叹息。
回到南海阁不久,萧啓烨就命人,将雪鸢送来了。
彼时的雪鸢,还在昏迷之中,我本想用血肉,让雪鸢痊愈,但是,送雪鸢来的男人却说,传萧啓烨的旨意,待雪鸢的身体好转,就送出宫去。
如此,我只能暂且作罢。
命如容,给雪鸢炖些滋补的药膳汤来。
雪鸢面色惨白,她是深夜时,惊醒的。
醒来时,满头汗水,眼角还有泪水滚落而下。
“雪鸢?”我轻唤一声。
她似被吓了一跳,猛的抬起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雪鸢,我是淼淼啊。”我看着她,见她满脸戒备,我没有立刻靠近,身体微微往后撤,同她保持距离。
“淼淼?”她望着我,许久之后,才带着口腔,喊道:“真的是你,淼淼?”
“是我。”我冲她点着头。
她立刻扑到了我的怀中,紧紧拥着我。
“淼淼,淼淼,我,我?”她哽咽着,似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不住哽咽,流泪。
“雪鸢,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怕。”我拥着雪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雪鸢却依旧混身颤抖,她的身体往后一躲,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了!淼淼,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又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了!
”说出这句话,她泪如雨下。
“雪鸢,你还有我,有小骨,还有阿羽!今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我拉过她那冰凉的手。
她却依旧大哭不止,最终,还是哭累了,才沉沉昏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雪鸢醒来时还一脸恍惚,那眼神,似游离到极远的地方。
我给她端上热汤,她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张口说道:“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梦?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