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依旧没有开口。
“他或许,无需你动手。”萧啓烨对着我温润一笑:“他的孽报,已然到了。”
见我眸中流露出狐疑之色,他却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
如此,便比我高了一大截,居高临下的垂眸审视着我。
那双漆黑的瞳,依旧似深渊一般,没有尽头。
与他的眸光相撞,我没有将视线移开,而是,大胆的回望。
他伸出手,似要抚摸,我的脸颊,我一把将他的手挡下。
“去看看吧,依照你如今的本事,想出宫并不难,鹤首如今,居于鹤府。”萧啓烨压低了声音:“明日,你去,便是最好的。”
“明日?”我的眸子,转动思索。
“明日,他要娶妻。”萧啓烨的手再次抬起,轻轻抚着我的发丝。
娶妻?我不禁一愣。
因为,鹤首已经有妻子了,虽是有目的的娶了药人彩霞。
如今,萧啓烨说他要娶妻,而不是纳妾?难道,鹤首已经发现,彩霞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故而,休妻再娶?
“疼么?”萧啓烨在我思索之际,突然柔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我看向他。
“碎骨血尽而亡,一定很疼吧?”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
修长的指尖,从我的刘海处缓缓滑落至脸颊。
见我侧过脸避开,他的眸中透出一抹悲凉。
“我好疼!抱着你鲜血满身的尸体时,我只觉,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说着,眉梢微微挑起
,眼里添了一抹自嘲:“我没有想到,你宁死,也不愿与我在一起。”
“别说了。”我欲起身。
他却用力按住了我的肩,面目阴沉:“我把心都捧给你了,你却将它摔的稀碎?”
“萧啓烨你这是虚长了十几岁么?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未想明白?我从未喜欢过你,当初答应与你成婚,也只是为了杀你,你我之间,只有仇恨!从未有过情愫。”我的身体往后轻靠,他将双手垂下。
那唇角当即露出一抹冷笑:“与我没有情愫?却笃爱那白君染?哦,不,他不是白君染,他是凤祖,你们的相遇,就是一场阴谋!”
听到这句话,我想自己的面色应当比纸还要煞白。
自从那些记忆复苏之后,我便没有再去见过白君染。
因为,我也在想,大抵,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飞鸟与鱼不同路,我与他,本就无缘。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么?若是爱你,便不会骗你!你沦落至此,最该恨的人,就是他!”萧啓烨此刻的面目,变得阴狠。
“啊呜!啊呜!”
而我的耳畔,却隐约传来了海宝的声音。
萧啓烨似也听到了,目光迅速,朝着密室内环顾一圈。
“我不想同你争论这些。”我立刻转身,朝着密室外走去。
这两日,我一直在琢磨,心中,隐隐有了揣测。
海宝应当还未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海宝的体内,兴许有金丹!
故而,“死去”之后,元
神未消,可肉身却被冰陨给封住了。
待我“清扫”好一切,便会融开冰陨,救海宝。
如今,此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啓烨见我要走,立刻跟随而出。
我急走数步,出了侧殿。
他跟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我胳膊。
“泉儿,这一次,我不会逼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他一脸诚恳。
我推开他的手,目光在这殿内环顾一圈:“你搬出南海阁吧。”
“为何?你既然想让我住在此处,那我便不走。”他说的虽笃定,可这面色,却是发青的。
“这主殿,就建在水上,你恐水,想必日日都熬的难受吧?”我盯着萧啓烨。
“泉儿,这是在担心我么?”他的眼中,泛起一抹亮光。
我直接走到殿门前,殿外依旧在下着大雨。
“萧啓烨,十几年前,也是这样大的一场雨,我跪在你的轿前,求你救我的孩子。”说到此处,我顿了顿。
喉咙口有些泛酸:“从我的孩子,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便也死了,对你,除了恨,还能有什么?担心?”
我扬起唇角,不由发出冷笑:“我确实担心,担心你死在别人手中,若是那样,我定不甘!”
说话间,萧啓烨从我的身后,一把将我拥在他那冰凉的怀中。
“不要紧,恨也好,至少你能永远记住我。”说罢,他松开了我,走到我的面前:“泉儿,你迟早会明白,你我才是良配。”
他说完,就果决的朝着殿
外走去。
那些躲在暗中的侍卫,立刻从屋檐之上跃下,护送其离开。
我则一掌将殿门关上,设下结界后,朝着密室走去。
“海宝?”
密室里,静谧无比。
“海宝?”
将木床移开,俯身坐下,我的目光落在那晶莹剔透的冰陨上。
“海宝,娘亲如今,还不能把你放出来,因为,现在此处才是最安全的。”我说着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冰陨。
“啊呜!啊呜!”
海宝的声音,再度传入我的耳中,就好似,听懂了我的话。
“对不起海宝,娘亲竟没有立刻认出你。”我说着,心中抽痛。
海宝那张苍白的小圆脸,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无法拥抱他(她)。
“啊呜!啊呜!”
海宝的声音,变得低沉且温柔。
“但海宝,娘亲保证,一定会尽快带你离开此处。”说着,我便依靠在床侧边。
嘴里轻哼着,曾经哄海宝入睡的歌谣,自己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我听到了海宝的笑声,他(她)依偎在我的怀里,那小小的手掌,紧紧握着我的一根指头。
糯米团子一般的圆脸,轻轻蹭着我的手背。
这般甜蜜美好的梦,让我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醒过来。
但那轰隆隆的惊雷,还是将我从这美梦之中,拖拽而出。
我的目光立刻朝着冰陨望去,转而起身,将木床归于原位,走出密室。
将密室机关的画卷放下,便见侧殿外,似有光照入。
疾走数步,发现
外头已经天明。
想着昨日,萧啓烨说的那番话,我打算出宫,会一会鹤首。
这些年,应就属他,在这宫中风生水起,过的滋润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