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陡然一旋,一把冰刃,瞬间架在了萧啓烨的脖颈之上。
“泉儿!”他满眼落寞的望着我。
好似,他才是最无辜的,他才是受伤的人。
“诶呦,护驾!护驾!”高邑激动的挥着手,大声喊着。
一群暗卫,从屋檐之上落下,将我们团团围住。
“呜呜呜!姑娘,不要,不要啊!”如容也被吓坏了,不住的叫喊着。
而我已经被恨,冲昏了头,冰刃一扬,差点真的割了萧啓烨的喉。
但,当看到那划破的伤口里,渗出血来的那一霎那,我猛然清醒大半。
这不是他的肉身,我伤的,并非是他。
“为什么?”萧啓烨剑眉高高扬起,满脸颓然。
“殿下,我说过,她不可信!”桦少公的脖颈淌着血,鬼使神差般出现在萧啓烨的身侧:“殿下,现在看明白,还来得及。”
桦少公这是担心,我气急之下,真的会杀了萧啓烨,到时候必然要害的他也搭上性命。
“我愿把心都掏给你,你竟然,还是恨不得杀了我?为什么?我说过,我是因你而生的,你我才是天命所归!在我的心里,你我,才是这世间唯一可依偎尽信的!”萧啓烨非但没有听取桦少公的话,还朝着我又靠近了半步。
他伸出手,直接将冰刃抵在心口之上。
“你是天煞,你无心可掏!我同你这狠辣,杀人屠妖不眨眼的天煞,也毫无关系!”我冲着萧啓烨咆哮着。
“那些人也好,
妖也罢,都是无关紧要,随时可舍弃的!”他说的义正严辞,丝毫不觉自己有错。
我凝视着他,又微微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际。
此刻,天上的那位帝君在看着吧?
他应是担心,海宝活着,我便会惜命,所以,不给我留下这“后顾之忧”吧。
“呵呵呵!呵呵呵!”
我仰着头,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轻声笑,转而便是笑出声来,最后癫狂了一般仰头笑着。
“姑娘?姑娘?”如容唤着我,声音都在发抖:“姑娘,您别这样,奴婢害怕。”
如容大着胆子,想要上前来扶我。
但是,那群暗卫,却是如同一堵墙一般,将我和她隔开了。
“泉儿?”萧啓烨见我这般反常,也露出忧色。
“好。”我的笑声,瞬间收敛,目光望向他。
他不由一愣,似有些看不透我了。
“成婚,越快越好。”我脱口而出。
这一次,轮到桦少公,高邑他们目瞪口呆,特别是桦少公。
他大抵以为,我之前,愿意暂时应允婚事,就是为了顺利保住孩子。
如今,孩子都死了,为何,我还愿意嫁?
他诧异,却又无法问出口。
萧啓烨则是呆愣片刻,眸色复杂的望着我。
“泉儿,你?”他也想问什么,但,看着我的面容,又迟疑着,最终没有问出口。
“怎么?殿下反悔了?不想娶我了?”我望着萧啓烨,扬起唇,笑着问道。
他摇头:“怎会,只要你愿嫁,我便愿娶!”
“那便再好不过,选好了日子,告知一声。”我说完,顿了顿,又朝着萧啓烨靠近。
“殿下!小心!”桦少公紧张的喊着。
萧啓烨立着不动,目光依旧落在我的脸上。
我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耳畔低声问道:“不过,殿下想用君染的真身,和我成婚么?”
“我说了,这凤凰真身,我已不稀罕!”他的眸色一沉,目光落在我的侧脸上。
我听了,又抬起眸子,同他对视。
“殿下应该准备好一切了吧?明日?是吉日么?”我的声音很轻,只有我和萧啓烨彼此听的清楚。
“明日?”萧啓烨有些吃惊:“可泉儿你的身体?”
“有了本命珠,我的身体,已然大好。”我抿唇笑着。
他没有言语,如今,我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迟疑之色。
“你若是后悔了,也无妨。”我以退为进。
“明日,依旧大雨?”他听我此言,朝着身后的那些宫人撇了一眼。
暗卫退下,那些宫人撑着竹伞,走上前来,替我们遮挡着大雨。
“大雨又如何?殿下之前,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么?”我将那竹伞推开:“我到是觉得,这雨来的极好。”
“泉儿既觉得好,那便明日。”他垂眸望着我,良久后,应了声。
“那还烦请殿下,将清芷送到南海阁。”我提醒着。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绝不食言。”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一语不发,抱着海宝,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泉儿!”萧啓烨却再次开口。
我止住了步子,却并未回过头去。
“尸体还是早些烧了吧。”他的语调,不紧不慢。
我没有回应,而是迈步,继续往回走。
高邑他们此刻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大抵是没有想到,我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还能全身而退?
故而,当我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时,他们都不由的微微颔首俯身。
而我在远离这些人后,脚下的步子却是越来越沉。
“姑娘?”
快到寝殿前时,如容追了上来。
她伸出手,扶住了我。
我抱着海宝踏入寝殿后,又踉踉跄跄的朝着密室走去。
“姑娘?”
如容本想跟着进来,我则低声对她说:“如容啊,我想同海宝,单独待一会儿。”
如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终还是把话咽下了,乖乖退了出去。
我则坐在密室的角落里,静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起身,将海宝身上,被淋湿的小衣裳脱下,擦拭干净身体,然后亲了亲,他(她)那宛如白瓷一般的脸颊。
用术,以南海冰陨,将海宝冰封其中。
海宝在剔透的冰陨里,就如睡着了一般,安静而美好。
我将这木床推开,用利爪抠着实木床。
这木床极硬,其实,唯有施术,才能轻松掏出一个藏匿海宝的位置。
但,我想亲手为他(她)留一个,安居之所。
木屑一点点落下,利甲划花了,指甲渗血了,又迅速愈合,反反复复。
可真真是奇怪,是不是
有本命珠的缘故,我竟一点都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