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只是让你来量身,多嘴什么?”如莺突然开口,大声呵斥。
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沉静,端庄。
老嬷嬷被如莺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紧接着,开口解释。
“莺姑娘啊,不是奴婢多嘴,是太子殿下吩咐过,今后要好好照顾泉姑娘,奴婢今后就要在泉姑娘殿中伺候了。”嬷嬷眼中带着惶恐,看着如莺小心翼翼的说着。
如莺闻言,那杏目瞪的浑圆。
“殿下,想的真是周到。”她那鲜红的唇,颤了又颤。
许久之后,才面如土色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则是心中了然,什么照顾?其实就是监视,他是要留人在我身旁,好时时刻刻盯着我。
“泉姑娘,殿下命奴婢传话,今日晚膳,殿下希望姑娘你,能前去景合殿一同用膳。”这老嬷嬷望着我,笑着同我说着。
不过,她虽是扬起嘴角笑着,可脸上的褶子太深,又有一双极为“狡猾”的三角眼,所以看这面相,就给人一种狡诈之感。
见我眸色警惕的盯着她,这嬷嬷依旧笑吟吟的等着我答复。
“那般宴,殿下也要她同去?”如莺的语气之中,有诧异,但更多的是不解。
“对,是殿下的意思。”嬷嬷回着。
而如莺柳眉微微沉下,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泉姑娘,这是不是正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殿下宠爱!”这个嬷嬷,方才如莺在时,对如莺还很是尊重。
现在,见如莺离去,
又压低了声调,同我说:“如莺姑娘,左右不过是个奴才的义女,出生低贱,若再无殿下宠爱,在这宫中,是站不稳的。”
嬷嬷说完,见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便赶忙讨好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来,要扶我坐下。
我则沉下脸来,对这老嬷嬷说:“殿内,只需如容照顾,你就在殿外守着吧。”
“如容?”老嬷嬷闻言,马上笑着提醒:“姑娘,这“如”字,犯了如莺姑娘的名讳,您啊,厌恶一个人,不能摆在明面上,否则,容易叫人诟病。”
她说的什么名讳不名讳的,我不知,在我们鲛族,同音同名也多了去,也没有什么犯不犯名讳的说法。
“你出去吧!”我不想同这老嬷嬷多言。
可她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拍了拍手。
转而,我就听到了殿外的长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海味?”很快,我就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口中当即生津,快步绕过屏风,看到几个宫婢正朝着桌上摆放大瓷碗,这些碗上还倒扣着瓷碟。
不必掀开,我就知道,里头必定是海中的美味儿。
“殿下听闻姑娘这几日食不下咽,特地命人去准备的鲜鱼鲜虾鲜鲍还有?”嬷嬷立在我的身旁,嘴里连珠炮一般的说着话,让我这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位嬷嬷,你还是到殿外去守着便好。”我再次对她开了口。
她却咧嘴冲我笑着说:“姑娘,奴才姓周!”
此刻,
我并不知,她为何特地如此说,后来才知晓,当今的皇后也姓周。
而这周嬷嬷,是想告诉我,她也曾是贵族出生。
同宫中其他的奴婢不同,不过这些自不在我的考量之内。
依旧命她出去,又开口,让她将如容给请回来。
周嬷嬷见我这般“顽固不化”,面色当即就是一沉。
那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殿下,让奴婢寸步不离的看着您,奴婢不能忤逆殿下的意思。”周嬷嬷说着,伸出手,就将我“请”到了桌旁,把我按着,坐在了圆椅上。
转而示意一旁的宫婢,将那些扣在碗上的瓷碟取下。
我便瞧见了一道道海味儿,它们都很是鲜活。
周嬷嬷垂眸,看着一桌子的活鲜,表面上故作镇定。
但是,那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我,就等着看我如何下嘴。
“姑娘,您倒是吃啊?若是您不吃,岂非驳了我们殿下的好意?”周嬷嬷又指着这些海味儿说道:“这些啊,可都是?”
“闭嘴!你不知,食不言,寝不语么?一把年纪了,难道就这点规矩,也没学会?”我说罢,抬起眼眸盯着周嬷嬷:“既是如此,留你在身侧又有何用?”
此言一出,立在一旁的小宫女们都微微抿着唇。
想必是这周嬷嬷平时,喜欢倚老卖老欺负她们。
她们亦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瞧见周嬷嬷被训斥,都不由偷笑。
“奴婢知错!”周嬷嬷面色铁青,开口生硬的认错。
“咕噜
噜!”
而我的腹中,也在此刻有了声响。
之前,在鲛族时,就听说过。
有孕的鲛妇,日日嘴都不能闲着,因为总是容易饿。
那海蛎子便宛如零嘴儿,时时刻刻都揣上几个,时不时掏出,吃上几个。
那时,我总是问清芷,那些鲛妇,怎的那般嘴馋?海蛎子腥气最重,她们怎的爱吃?
清芷说,有了身孕,口味大抵就变的不同了!
如今,看着一桌的海味儿,我这脑海之中,浮现的也是海蛎子。
如今没有,也只能凑合着,吃这些了!
“啪嗒啪嗒!”
我十分熟练的吐出鲍壳,又将一只只活虾塞入嘴里。
周嬷嬷和那些宫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离我近的两个宫女,忍不住,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应是觉得恶心,周嬷嬷也故意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待这膳用完,她们眼里的厌恶和恶心加剧。
周嬷嬷命人准备了玫瑰花瓣水,给我洗手。
应是觉得,我的手上也沾染了洗不净的腥气。
“今后,我用膳,还是让如容伺候吧。”我一边擦拭着手,一边淡淡然说着。
周嬷嬷连连点头,说是既然,我希望如容伺候,那就由如容伺候。
说罢,命人将桌子收拾干净。
我站起身,打了个饱嗝,缓缓走到了殿门前。
“姑娘!”
还未踏出去,周嬷嬷就开了口。
“嬷嬷别紧张,我只是瞧着,这院子里的花,好似长了花苞儿!”我嘴上这么说着,视线的余光
,却是瞟向立在殿门前的几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