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觞的这一番话,成功“打动”了她的两位师兄。
“我去拿匕首。”他们二人看了一眼我的胳膊,转身就准备去拿匕首来割肉。
“无需麻烦,直接咬上一口便好,记住,咬胳膊上的肉,这衣袖能挡的住。”沈流觞提醒了一句。
“好。”这二人望着我,眼神明显变了,目光之中带着贪婪。
我忙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沈流觞看着是个身段纤瘦的女子,可手上的力道,照凡人来说,是极为惊人的。
那两个男人,抿了抿唇,没有再犹豫,直接上前,一个一口咬在我的手臂内侧,一个则是咬在了我的胳膊肘的上方。
被人生生咬下一块肉,这比匕首割肉要疼的多。
匕首割肉虽也疼,但刀刃快,而被人这般活生生咬下一块肉,则是能感觉到皮肉被撕扯,又疼又慢。
我张着嘴,眼前一黑,瞬间就没有了意识。
“驾!驾!”
从昏厥之中,苏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又亮了。
我听着驾马声,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整个人,莫名有些恍惚。
日头透过树杈,照在我的脸颊上,我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回想起了昨日,被人生生咬下一块肉的场景,眸子又陡然瞪大。
抬起胳膊,准备察看。
结果,不必看,就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
如今,我没有鲛珠,伤口是无法自愈的。
故而,现在掀开,两块伤口,就这么暴露在我的眼前。
伤口上生出一层薄薄的“水汽”,衣袖上染上了血迹,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淌血了。
“呃!”
我张着嘴,再次试图,发出叫喊。
依旧无用,我只能用力的拍打着囚车。
结果,被一侧骑在马上的巫国院弟子瞧见,二话不说,就朝着囚车狠狠抽了一鞭子。
“安分些!”他呵斥着。
我望向前头的马车,那马车里,坐着的是鹤首和云母。
一会儿歇息时,只要让云母发现异常,我便能让其帮忙,给大国巫传个话。
想到这,我冷静下来。
默默的坐在囚车里,静静地等着。
只是,这一路下山,他们没有丝毫的停顿。
到了午时,日头烈的,我蜷在囚车里,无处躲藏,只能这么暴晒着。
身上皮肤发紧的感觉再度出现,难受的一个劲儿干咽着口水。
忍耐了大半日,终于到了山脚下。
我发现,原本长长的一队马车,竟分成了三个队伍。
这是为了不那般扎眼,担心有心之人,半路上劫走鲛人。
我眼睁睁的看着云母她们的马车,朝着一侧的岔路口驶去,而带着我赶路的,则是沈流觞还有言默她们。
前后不过十人左右,我坐的囚车上,也被罩上了黑布。
听的到外头喧闹的动静,估摸着是到了街市上。
我想起了第一次出海时,白君染带着我去过的夜市。
如今,这天色都暗了,外头还如此喧闹,想必是有夜市吧?
我思索着,马车没有停歇,很快就穿过了这喧闹的街市,四周也渐渐的静了下来。
又饥又渴的我,从怀中取出了云母给的糕点。
这糕点碎的不成样子,我的喉咙火辣辣的,腹中空空,却没有丝毫胃口。
但想着,自己如今还不能死,于是,便抓起碎糕,朝着嘴里塞。
吃了半块,噎的难受,又将剩下的包好藏起。
马车一颠一颠,如此不停歇的走了两日。
我之前便知晓盛京是极远的,但靠在马车之中,听到守马车的两个男人谈话时,才清楚,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路程。
而接下来,每隔三五日便歇一歇,也担心我死在这路途之上不好交代,所以,给我喂了点水,和半个饼饵。
每日给的量都极少,用沈流觞的话来说,只要确定饿不死,渴不死,就成了。
但如此我的身上,却已经悄然发生了异变。
鲛人没有了鲛珠,便不能离开海水太久。
如今,我身上的皮肤开始干裂,裂痕之中,慢慢生出了青色的鳞片。
沈流觞为了折磨我,每日午时,日头最烈的时候,就要将囚车上的黑布掀开,将我暴晒。
看着我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她的脸上才能露出愉悦的神情。
我在这痛苦和混沌之中,不知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每一次昏厥,便不愿再醒来。
可耳侧,却好似又听到了,洛璃她们唱的歌儿。
于是,一次次,又倔强的睁开眸子。
“喂喂?喂?”
今日,我的眼皮子已经沉的半分也睁不开了。
耳畔能隐约听到言默的叫声,但真的无力睁开眼眸。
不多时,我感觉到脸上被泼上了温热的水。
脸颊一阵发疼,可眼皮子依旧耷拉着。
“师姐啊,她,她,她好像有些不对劲?”言默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慌张。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沈流觞呵斥了一声,转而,我的脸上就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那是泡过水的柳树枝条,抽打在了我的脸上。
这沈流觞,极善于折磨“妖”,一路过来,在我身上便用了各种酷刑。
只要我昏厥,便可名正言顺的用这些刑罚将我“叫醒”。
之前,黑曜石粉洒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时,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眸之中落了黑曜石粉,整整两日什么也看不见。
那时,我以为自己要瞎了。
而这柳树枝,晒干之后,再泡在水中,裹上些许朱砂粉,抽在身上。
朱砂粉落入皮肉里,就如针扎一般。
可我,却没有了反应。
这个残破的身躯,已经麻木了。
“师姐,你看,她,她的手背上,长鳞片了?”言默发现了我手背上长出的鳞片,大惊失色。
良久后,才慌张的说,之前,鹤首给过她几个大水囊,里头装着的是海水。
鹤首叮嘱她,每隔七日,就要在我的身上洒些许海水。
“水囊呢?”沈流觞冷淡的问了一句。
“师姐,不是你说,带着那些东西无用,都丢在了那荒村里了吗?”言默脱口而出。
结果,换来的,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此事,鹤首师兄既交代给了你,你便需好生记着,否则,这鲛人若是死了,我们何如同师父交代?”沈流觞怒斥着。
言默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句,不过,其余的巫国院弟子,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