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真是有几分骨气!”沈流觞见此,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不露半分惧色。
“还不快过来!”沈流觞冲着她的师兄弟喊了一声。
那些人则看向鹤首,这鹤首则是盯着我,目光之中似在思索着什么。
“师姐还是算了吧,她如今腹中没有鲛珠,腿骨敲断了,就好不了啦。”言默压低了声音,劝说沈流觞。
沈流觞撇了她一眼,她又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鹤首此刻则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
他的态度,显而易见了。
无非就是假装,没有瞧见。
见他如此,那些巫国院弟子纷纷走上前来。
几个人,按住我的手,还有人抓住我的脚踝。
我则是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
沈流觞让言默,在寺庙的院中寻了一块石头来。
然后俯身,望着我的脸。
“今日,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石头硬!”说罢,举起石块,狠狠朝着我的膝盖上砸了下来。
我死死咬着嘴唇,眼眸不由自主的瞪大,我想,自己此刻的模样,必定也极为狰狞。
“嘭!嘭!嘭!”
三声闷响过后,我听到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咔嚓”声。
这声音,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我梗着脖子,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过,只过了半晌,我便被一壶热水给泼醒了!
“嗯?”我下意识的咬牙,但还声哼了一声。
鲛人怕火,也怕这热水。
哪怕如今是寒冬,“鱼儿”碰上热水,也活不了。
“这水囊里的水,怎么都凉了?”沈流觞的语气之中带着斥责:“去烧一壶滚水来!”
“流觞,差不多,就带她回去吧。”鹤首终于是“仁慈”的开了口。
沈流觞望着我,见我此刻,已经醒转,再度开口问道:“磕不磕头?”
我的唇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声来。
“她说什么?”沈流觞看向抓着我胳膊的两个男人。
他们纷纷摇头:“师姐,听不清?大抵是求饶吧。”
沈流觞一听,便手一挥,示意她的师兄弟走开。
她则是一脸得意的俯身,将耳朵微微凑近了些许。
“把这求饶的话,好好再说一次!”她开口命令着。
而我盯着她的侧脸,耗尽身体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手,狠狠朝着她抓去!
这一下,本是想要抓破她的脖颈,但是,她却恰好微微动了动身,于是,我直接抓破了她的右脸。
如今,我虽已没有灵力,但是,鲛人的爪子极为锐利,这一下,她的脸上皮肉翻出。
不过,奇怪的是,血却流的并不多。
可照理来说,刚刚我抓的伤口应是极深的。
“啊!师姐?”言默的叫喊声,很是凄厉,好似我抓伤的人是她一般。
“你真是活腻了!”沈流觞举起手中的石块,就要朝着我的面门砸来。
若真的下了手,也就罢了,我大概便从这悲惨的境遇之中解脱。
但这一刻,鹤首却是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
“够了!”鹤首是知“轻重”的,他很清楚,依照我现在的情况,一砸面门必死无疑,若我死了,他便无法交代。
于是,他将沈流觞拽开之后,示意他的师弟们将我抬起,把我送回村中。
一路,我都迷迷糊糊,只是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很疼,不一会儿,便又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就好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难受的很。
“怎么弄成了这样?”
云母那压低的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我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模样,只知晓云母将我的裙褂往上拉时,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骨头断了,肉也碎了,就连着一点点皮了?这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云母的语气之中带着斥责。
“沈流觞的性子,你还不知么?师父如今,又最看好她,巫国院上上下下,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鹤首说的,倒是极为平淡:“放心吧,鲛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鹤首的声音落下之后,我就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想必是离开了。
而我在混混沌沌之中,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父皇,为何他们都能到海面上去,我却不行?”我委屈的撅着嘴儿,跑到父皇的殿中,述说不满。
那一年,我才刚满百岁,是个极小的鲛童。
“来,泉儿,到父皇这来。”父皇冲着我招招手。
我快步走到父皇的面前,他一把将我抱起,放在他的膝上。
“因为啊,海面上有可怕的怪物,泉儿还小,若是遇上了,是要被怪物一口吞下的,到时候就回不了南海,再也见不到父皇了。”他轻轻点着我的鼻尖,故意“吓唬”我。
而我一听,当真了,立刻哭着喊道:“不要,不要,我要待在南海,我不要离开父皇。”
“诶呦,泉儿不哭,泉儿不哭,父皇逗你玩呢,就算有一日,你真的上了岸,被怪物抓走了,父皇也会马上寻到你,带你回南海。”
“父皇?父皇,带我,带我回南海。”我的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
只是,再睁开眼眸,对上的,却不是父皇那张慈爱宠溺的面容,而是沈流觞。
她如同鬼魅一般,立在我的床榻边上,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见我醒来,她俯下身,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亦毫不退缩的对上她的眼眸,不发一语。
“云母说,你昏睡了两日?”沈流觞冷笑着。
我一直在昏睡,并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日。
“这伤,好些了么?”她“关心”的问了一句,抬起一只手,按在我的断腿之上。
我的身体,本能的发抖,剧痛袭来,让我生不如死。
“嗯,看来,鲛人没了鲛珠,就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了。”沈流觞说罢,轻轻拍了拍手。
两个巫国院弟子立马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二人手中还端着汤药。
云母一脸忧心忡忡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放心,这汤药会让她的伤,好的快一些。”沈流觞对云母说了一句,便掐住了我的脖颈,将汤药灌入了我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