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取了鲛珠,也能如常再活百年。”我仰着头,十分认真的盯着溪雾。
溪雾点头,但依旧,顿了顿道:“这些也只是末将揣测?”
“何时取珠?如何取?”我已经想好了。
取出鲛珠后,我便恳求父皇,让我同白君染一道,去世间走一遭。
去看看山川河流,世间繁华。
百年时间足矣,毕竟,凡人一生,至多也就是如此了吧?
“其实,殿下无需如此焦急。”溪雾从前,可是比我更加急切的。
“溪雾,这不是你最希望我做的么?”我狐疑的望着他。
溪雾一愣,却并未避开我的目光。
“如今,南海外,无异族为患,墨漩也已经被连贬数次,此事便也不急于一时。”溪雾面色严肃的解释着。
我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我想,溪雾如今是不忍看着我沦为堕妖才会如此说吧。
不过,他所说的,一半是对的。
那墨漩确实已经被连贬数次,成了鲛鲨中小管事,专门管理鲛鲨军的膳食。
可就算墨漩被贬,鲛鲨统领一职,却并无好的人选顶替。
这完全是因为,墨漩统领了鲛鲨军数百年,他的追随者,盘根错节,扎根在鲛鲨军中。
所以,推选过数次,并无其它鲛鲨敢上其位。
而小骨,年纪太轻,不得军心。
所以,目前一切看着,似乎都风平浪静,但保不齐,哪一日,要变天。
“墨漩是个隐患,不能留。”我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的曾祖,当年可是为了护佑鲛皇而死的,若无大错,鲛皇便不会下令诛杀。”溪雾说罢,又望向我:“殿下,墨漩之事,无需你再忧心,此事,也心急不得。”
“嗯。”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殿下今日,似有些反常,莫不是?”溪雾猜测到了什么。
“他来寻我了,这几十年,我并未白等。”我看向溪雾,他们大抵都觉得,我是空等一场吧。
“是么?”溪雾的反应,却是出乎我意料的平静。
“殿下?”溪雾沉默了半晌,却又再度开口。
我则是抬起眼眸望向他,他则也凝视着我。
“那末将,便恭喜殿下。”他沉默半晌,竟如此说道。
“多谢。”听到溪雾这么说,我由衷高兴。
原本,我还以为他会劝阻,没有想到,他竟恭喜我?
“那末将告退!”他说罢,冲着我微微俯了俯身,这才转身离去。
我望着溪雾消失的背影,虽觉得今日的他,和往昔不同,但也无暇深思。
立刻从珊瑚架上的匣子里,取出了避水珠。
有了这避水珠,哪怕是凤凰,也能入水。
于是,带上避水珠,我便急不可待的上岸寻白君染。
可就这么一来一回,不到一个时辰的间隙,白君染便不见了踪影。
若非昙花丛里留下了血迹,我必定会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他,故而产生了幻觉。
“君染!君染!”我紧握着避水珠,大声喊道。
只是,根本就无人回应,我木然的立着,耳侧呼呼的风声拂过。
又走了么?我轻摇着头,怎么会,他还没来得及同我说一句话,怎么可能又离开了?我等了他近五十年,他?
在这一刻,委屈,不甘,难过,各种情愫都瞬间涌上心头。
“无用了!”我不知立在这雪中多久,飘雪从开始的星星点点,到如今,已如鹅毛,大片大片掉落。
我的双脚早已没了知觉,抬起脚要朝前走时,才发现,脚底的皮肉被冻住了,用力朝上一抬,只觉脚下瞬间湿漉漉的一片。
细嫩的皮肉,被撕下了一层。
但这脚下的痛楚,却不及心上半分。
此刻,我手中的避水珠瞬间成了笑话。
我抬起手,将避水珠狠狠抛了出去。
可下一刻,却又后悔了,我竟跌跪在雪地里,一寸寸摸索,最后,又将避水珠给寻了回来。
“殿下,何苦呢?”
当我再度将避水珠握在手中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让我心头一颤的声音。
“墨漩?”我立刻回过头去。
如今的他,早就卸了那身铠甲,头发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自从他被贬,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
“殿下,还未忘记末将。”他说话的口吻之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忙将避水珠收好,并且,迅速站起身来。
和墨漩,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我立刻沉下脸来,准备回去。
“殿下!”走到墨漩身侧时,他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甩开他的手,不打算搭理。
“殿下!你可知,无论是你,还是鲛族,若是失去了末将,将遇大劫!”墨漩剑眉高扬,面色肃然。
这话语,这口吻,好似在威胁。
“哦?”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眸中,带着戾气:“这么多年,末将一直隐忍不发!为的便是公主殿下!”
“承蒙你的错爱。”我说罢顿了顿:“墨漩,你本是个将才,怎奈心术不正,这些年,你一直在修习凡间术法,你真当我不知晓?真以为父皇不知?父皇是念及?”
“他若是念及,我祖上有功,就该直接将你赐婚与我!”墨漩陡然提高声调,打断了我的话:“说到底,鲛皇还是看轻我们鲛鲨!”
“墨漩!”我大声呵斥,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他这般想法,只怕已有数百年,不是我几句话,就可让他有所转变。
如今,同他说的再多也无用,在他的耳中,无非是替父皇狡辩罢了。
“殿下!”见我要走,墨漩再一次挡住了我的去路:“末将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墨漩,你真当我是那还未成礼的小小鲛童么?”我凝视着墨漩:“其实,你确实喜欢过一个姑娘,不过,不是我,而是月浅对么?”
我的这句询问,让墨漩当即呆若木鸡。
但很快,他便又反应了过来:“是谁在同殿下胡言乱语?小骨么?”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中应如明镜一般!”我确实是从小骨处听到了许多“传闻”,结合月浅有孕,那些传闻的真实性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