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突然,就变成了娉婷少女,个头竟比洛璃高出了一大截,并且,胸前也有了“肉”。
索性,父皇早就改制了鲛蓝裳,如今穿上,倒是同之前完全不同。
从前,只觉得这色彩清亮好看,是衣服迁就着我,让我添了几分美丽。
可如今,洛璃她们却说,也就这鲛蓝裳,配的上我现在的模样。
其实,长相并未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脱去了稚气,略微有些肉肉的脸颊,变得清瘦了些,并且,原本只是寻常的黑色瞳孔,如今,在东珠的照射下,竟然变成了浅紫色。
洛璃说,她曾见过一种叫紫罗兰的花,我这瞳色与那花极为相似,很是好看。
“殿下,您的眼睛,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洛璃盯着我的眸子发着愣,由衷的赞叹着。
“不,最好看的瞳色,是雾蓝色的,如繁星般璀璨。”我盯着自己的眼眸,脑海之中浮现的却是白君染的眼睛。
那眼神,有时清冷,有时又带着一抹温柔,让人挪不开眼。
“你们都退下吧。”我一摆手,示意洛璃她们通通退下。
洛璃却是迟疑的望着我:“殿下?”
“我乏了。”我知晓洛璃她们想伺候我洗漱,而我却想到南海的昙花丛里坐一坐。
洛璃她们退下之后,我便带着两壶酒,到了海面上。
今日,恰好也落了雪,海面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我踏上岸时,岸边上也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我光着脚,踩在雪地上,一路行至昙花丛边。
“怎么?”我狐疑的盯着昙花。
从前,南海巩固结界,昙花受到灵力加持,故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可是,如今结界已解,还入了冬,这些昙花却是反常的长出了花苞儿来。
“难道?”书简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不是,他回来了?
我立刻朝着四周望去,张口颤声喊道:“君染?”
只可惜,在这般清冷的月夜之下,回应我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真的不回来了么?”我不禁喃喃自语,苦笑着,遂坐下,打开酒坛木塞,对着坛口便饮了一口。
猎猎的寒风之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昙花香,还有?
我咽下酒,不禁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这是血腥气?我不禁凝眉,昙花丛里,怎会有血腥气?于是,站起身来,嗅着这气息,一路朝着昙花深处走去。
当我走到那血气源头时,惊愕的止了步。
那是一个被落雪掩住半个身的男人,他就躺在昙花丛中,闭着眸子,安然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我立在离他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却莫名不敢上前,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是他么?我竟有些恍惚。
几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翩翩少年,清隽出尘。
而如今,这昙花丛里,躺着的,却是一个应是弱冠之年的男子。
他虽微微蜷着身,但依旧能看出,身材欣长,如冠玉一般的脸颊上,静静的垂落着长长的睫,他闭着眸的样子,宁静而美好。
这一瞬间,我觉得,原本斑斓的南海,在他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
“你?”
而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突然睁开眸子,一双漆黑的瞳孔,对上了我的眼眸。
他望见我,那眸色当即一沉,转而,又变得无比平静。
“君?君染?”我望着他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竟有些恍惚和不安。
几十年不见,他也成礼了,我的眸色变了,他的眸色也变了。
不过,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曾亲手系在他腕上的青丝,他还戴着,我心头不由一暖。
“你受伤了?”可走到他身侧后,却觉血腥气愈发浓烈。
他则是凝视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只是一点轻伤罢了,不过,能见到你,真好。”他望着我,好似是在对我说,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君染?”我则是伸出手,抚在他的脸颊之上。
他的脸寒凉无比,我垂眸,发现,他的胸前有血液渗出。
伸出手一抚,便见其锁骨断裂,一根肋骨,更是穿膛而出。
这般重伤,难怪他如此虚弱。
我立刻划破手心,将血滴入他的口中。
并,替其将骨骼复位。
按向他的断骨时,他疼的发出一阵低哼,但很快,他的皮肉,就开始迅速生长。
面色也渐渐从惨白,变得有了血色。
“君染?”我低低的唤他的名字。
他那长睫却低垂着,没有半分反应。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我说着,拥他入怀。
他身上的雪花,瞬间融化。
我的衣襟覆在他的身上,将他裹住。
他紧紧拥着我的腰际,口中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君染,我虽不知你这些年究竟遇到了何事,但如今,你来了,便不要再离开了,好么?”我低声问着他。
他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靠在我的怀中。
我望着他的侧脸,月光此刻正柔和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盯着他的侧颜,我不禁抿嘴笑着。
他让我知晓一理,世有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如今,我这相思之疾,不药而愈了。
我就这么抱着他,在落雪夜里,坐了整整一夜。
看着身侧的昙花,在初晨绽放。
我本想唤醒他,可却又舍不得,便让他继续安然睡着。
而我,则小心翼翼起身,准备回到帝宫。
取来父皇赠予我的避水珠,让他服下。
我要带着他,去见父皇,告诉父皇,他便是我的心上人。
他来了,他并未忘记我。
“君染,等我!”我说罢,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便满心欢喜的回到深海之中。
入寝殿时,恰好见到溪雾在等我。
于是,立刻朝他伸出了手。
麻溜的将剜肉给他,而他却是瞧出了我今日的不同。
“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么?”他望着我。
“溪雾,取了鲛珠后,还有百年,才会沦为堕妖对么?”我看着溪雾,无比认真的询问着。
“自身修为高者可待百年,若是修为差些,数月,亦或者几年间就会沦为堕妖。”溪雾如实回答着。
“那我呢?”我连忙追问。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殿下如今的修为,同当初的桦少公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