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有多疼自不必说。
“里头,好似有东西?”我侧着脑袋,朝里望去。
那人挖的有些深,如今,我这角度压根就瞧不清。
“来,丫头,让开,老夫看看。”任无常端着那鲛人烛就过来了。
我让到了一侧,他俯身,朝着木床里一照。
当即,那身子好似僵住了一般,手中的鲛人烛左右晃着。
“任老,里头有什么?”我见任无常这般反应,也跟着俯身,朝着那木床里看去。
结果,赫然瞧见那木床之中,有一块冰。
那剔透的冰块之中,竟然蜷着一个婴孩。
这婴孩儿,脸颊圆滚,睫毛极长,白白糯糯,宛如一个小笼包儿,可爱至极。
不过,他(她)的小手儿,抱着的下身,却是一条海蓝色的小鱼尾。
“鲛婴啊。”任无常盯着那婴孩看了许久,感叹的说着:“都说,鲛人还未彻底幻化成人形时,长的十分可怖,但,没有想到居然这般精致,如偶娃娃。”
“海宝,这是你么?”看到这婴孩的面容,我的心头,当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求求你,把鲛珠还给我,让我救海宝,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绝望的哭泣声,在我的耳旁回荡着,我只觉得窒息。
腿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任无常连忙伸出手来扶我。
我则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眼眶酸的厉害。
“哗啦哗啦!”珍珠儿,瞬间滚落满地。
“任老,我难受。”良久,我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抵是这密室里憋闷,走,老夫扶你出去,透透气。”任无常说完,就要扶我起来。
我则是连连摇头,坐在地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抬起莫名颤抖的手,指向那冰坨。
“这冰,和封住君上的冰,是一样的?”我盯着那冰块,看了许久,开口问任无常。
任无常点了点头:“没错,都是南海冰陨。”
“那,这冰若是化了,里面的孩子,还能活过来么?”我望着任无常,一字一顿的问着。
任无常听到我的问话,不由的愣住了。
“这个,不好说?老夫也不敢确定。”任无常迟疑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的目光,则是死死盯着那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宝的容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等等?任老,你看?”我指向海宝的小鱼尾。
那海蓝色的鱼尾上,竟然有一块肉暴露在外。
漂亮的小尾巴,缺了一块鳞片。
我立刻将之前,从菀儿身体里取出的鳞片,朝着这小尾巴上对比了一下。
不大不小,刚刚好!
也就是说,这鳞片的主人,是海宝!
再细细回想,自己好似是拿到这鳞片之后,才听到了海宝的哭声。
“诶呦,这就对了,孩子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同母亲是一体的,所以,这鳞片,才能被你取出。”任无常盯着那小小的鳞片,嘴里不住碎碎念着。
“丫头,你要干什么?”任无常见我朝着那冰块伸出手去,连忙呵斥住我。
我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摸一摸这孩子,这种心疼的感觉,来的太过强烈,就如同阿奶离世时,我的心也是这般疼的。
“别碰,那南海冰陨可不是寻常的冰块,你若想让它融化?”任无常顿了顿。
法子我已经知晓了,我站起身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迫切。
“吱嘎!”
然而,就在这时候,推门声响起。
方才,我和任无常入这主殿时,怕被人发现,故而特地将殿门给关上了。
可现在,不但有推门声,还有脚步声传来。
任无常当即手一旋,这床榻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衣裳等物也都归位。
我同他默契的朝着密室外跑去,他负责按下机关,我则立刻将画挂上。
“谁?”
不等我们转过身去,就听到一声极胆怯的询问。
听到这声音,我和任无常的心当即安了大半。
因为,这是如容的声音。
不多时,果真瞧见如容走了进来,她怯生生的探着脑袋,手中好似还提着什么。
“如容是我。”我开口应道。
如容听到我的声音,也立刻放松了下来,那原本缩着的肩膀,渐渐沉下。
“红梅?秋夕?”如容走近,狐疑的看着我们:“你们来这做什么?”
我则是垂目,发现红梅提着一个小竹篮。
“难道,你又听到海宝在哭么?”如容紧张的望着我。
我只能点了点头,但保险起见,并未告知她,我们寻到了海宝的肉身。
见我点头,如容当即就红了眼眶。
“海宝,你为何不“走”?”如容哭着,打开那小竹篮。
我这才发现,里头是个小铜盆,和一大摞的纸钱,她是来给自己的小主人烧纸的。
“都说,入阴曹地府,也要给那些阴差留下买路钱,海宝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是不是因为没有买路钱?”如容说着,已然哽咽:“这些年,我都将纸钱烧给了姑娘,忘却了还要给海宝烧一份。”
如容说到此处,很是自责。
任无常见她取出火折子,就要烧纸钱,顿时紧张了起来。
“诶,这可不成啊,你若在此烧纸,外头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任无常忙阻止。
“我等不了,白日里人多眼杂,如今好不容易入了夜,若再拖着,何时才能给海宝烧?”如容说罢,抬起眼眸看向我和任无常:“你们快走吧,别连累了你们。”
如容的话音刚落,任无常突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你们快躲好!”任无常开口,示意我和如容躲到一侧的木柜里。
可这个木柜太浅,根本躲不了两个人。
“谁在里头!”
那阴冷的声音起,我们三人都瞪圆了眼。
因为,一听这声音,我们就知晓,来者竟是萧啓烨!
要知道,今日,我留他用膳,他说自己还有要事推脱了。
所以,我和任无常才会来此处。
没有想到,他却杀了个回马枪,又来到了泉月宫。
我立刻示意如容躲到柜子里,并替她将柜门关上。
任无常则是瞬间变成了鼠儿,我将他的衣裳收到一侧的木架子上。
然后扯下自己的面皮,藏于袖中,这才朝着外头的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