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高公公确实来过,只是,不知为何,娘娘并未进食。”一个暗卫开口回道。
“不知为何?”萧啓烨的声调,当即阴沉了下来:“那朕要你们何用?”
这口吻之中,已经满是死亡的气息。
“来人!”萧啓烨高呵一声。
殿内这些人,居然连给自己求情都不敢。
“咳咳咳,咳咳咳!”
我连忙咳嗽,眼皮子颤了颤,假装刚刚醒转过来。
“啓烨?”我含糊的喊了一声。
萧啓烨那阴冷的眸子,瞬间变得柔和。
“为何不进膳?朕只是让你静思己过,并没有让你这般作贱自己!”萧啓烨说着凝眉盯着我,目光一转道:“你是怪朕,罚了你的宫人,所以不肯进膳对么?”
“臣妾不敢,臣妾确实没有胃口。”我说着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十几个暗卫。
此刻,他们面无血色,生死只在萧啓烨的一念之间。
“不过,臣妾确实不想他人因臣妾而受责罚,否则臣妾良心难安。”我说着,眸中带着恳求,凝视着萧啓烨。
萧啓烨眸色渐沉,我以为,自己此言,是无法入他的耳,让他改变心意的。
“出去!”可没有想到,萧啓烨开口便让那些暗卫出去。
那些暗卫惊诧的微微抬起眼眸,看向萧啓烨,似觉得自己听错了。
“还不快滚?”萧啓烨微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撇了他们一眼。
“是皇上!”这些人连忙起身,退出了寝殿。
见他们走了,萧啓烨又看向南淮。
“你回御医所,替那些嬷嬷宫女开些药方。”萧啓烨这吩咐,着实让我和南淮都呆愣的望着他。
今日的萧啓烨,好似同往日里不大一样。
“是,皇上。”南淮应着,随即退下。
寝殿内,独剩我和萧啓烨二人。
萧啓烨看着我:“听闻,你是昏厥在培育昙花的新土边?”
“嗯。”我点头。
“为何?”他眸光复杂的看着我:“只剩下了一片土壤而已,还有何好看的?”
“臣妾是想起了陛下。”我思索着,此刻,应当说些让他高兴的话。
他听到我此言,先是呆愣了片刻,转而嘴角露出一抹淡漠的笑。
“又在动什么歪主意?”萧啓烨说这话时,语调平静。
他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对他“恶作剧”的孩子,无可奈何。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想着,那么多昙花,太可惜了,那是陛下最喜欢的不是么?”我说着,故意垂下眼眸,黯然神伤。
“不是朕最喜欢的,是你最喜欢的。”萧啓烨说着,伸出手,勾起了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
我望着他的面容,此刻的他温柔如白玉一般。
让我恍惚的以为,眼前的人,是白君染。
“手足,亲情,是非对错,朕都不在乎,朕为了这帝位,弑父杀兄,斩一切阻挡朕的人,在他们眼里,朕十恶不赦!”萧啓烨面无表情的说着:“哪一日,他们若是化作了邪祟厉鬼要害朕,朕认了,可是,你不能,你不能对朕如此!因为,朕哪怕坏事做尽,可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萧啓烨说到此处,眸子泛红。
那神情,就如同一个孩子,在乞求着慰藉。
我凝望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这些话,他应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那泉姑娘说的。
可他这番话,若真是对泉姑娘说的,又未免太过可笑。
灭族的仇,那是剜心的痛,怎能说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萧啓烨俯身过来,一把将我拥住。
“什么都别做,只要留在朕身边,朕什么都给你,好么?”他语带乞求的问着。
我僵着身子,只能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萧啓烨却依旧抱着我不放,他在嗅着我发丝间的气息,小心翼翼的将手抚在了我的青丝上。
我不敢动弹,目光却是望向窗外。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我想着,再过一个时辰,就引他去湖边。
不过想到那湖,心中又觉得,这个萧啓烨对那泉姑娘似乎是动了真心。
自己怕水,却将泉月宫修的四面环水。
“皇上,奴才送汤药来了。”
高邑的声音,从寝殿外传来。
萧啓烨这才松开了我,那张温柔的脸上,立刻升腾出了一抹阴戾。
待高邑进来,萧啓烨亲自端过了装着汤药的瓷碗,才开口道:“高邑,你身上的皮子,最近是越发痒了?”
“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才?”高邑慌张跪下。
他见萧啓烨来此,就知晓不好,如今,听到萧啓烨如此说,以为是我告了状,连忙跪下磕头求饶。
我看了高邑一眼,想着他提出的那个要求,便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高公公这两日,同臣妾提了一个要求。”我这话说的极缓慢,听的高邑出了一脑门的汗。
“哦?你同贵妃娘娘提要求?”萧啓烨当即眸中寒光闪过。
高邑连忙俯身,开口就要求饶。
我则是先他一步,说道:“啓烨,高公公是尽职尽责!”
“尽职尽责?”萧啓烨剑眉紧蹙。
“高公公已是总管,多年没有验身,照他的身份,他不开口,也无人敢验,可宫里却有小宫女传高公公是个假太监,所以,这两日,高公公是来臣妾这求个恩典,想再验一次身,替自己求一个清白。”我说完,看向高邑:“高公公,你同皇上说,是否是这样?”
高邑浑身微颤,抬起头来,震惊的盯着我。
他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说。
之前,如容就告诉过我,这个高邑是假太监。
今日,高邑若是点头,认同我说的,那么他势必就要被净身。
但,若是不认同我说的,那他趁我“失宠”,让我帮忙泡阴枣的事儿,就会立刻东窗事发。
萧啓烨的性子,他定是再了解不过,到时候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是!是奴才,奴才,斗胆同娘娘求的恩典。”高邑的声音不住颤抖着:“奴才知晓如此不妥,故而,还是作罢,毕竟谣言而已,无需理会。”
高邑还将这话,尽力挽回。
萧啓烨听了,嘴角带着一抹极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