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常说着,将衣裳递给我。
我接过衣裳,麻木的朝着自己的身上套。
“任老,我有一事想要问你,你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如实告知么?”我将衣裳拉好,抬眼看向任无常。
任无常一怔,狐疑的望着我。
“丫头,你哭了?”他顿时有些焦急:“怎么了这是?”
“你能如实告知么?”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任无常有些懵,但还是冲着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想问什么?”他看着我反问道。
“何为谷道?”我故意,将“谷道破裂”这四个字拆开问。
“谷道?”任无常原本是一脸严肃,结果听到我问出这两个字,当即抿嘴,然后噗呲一声笑了:“诶呦,姑娘家家问这个作甚?”
他笑着,但见我面色肃然,赶忙咳嗽了一声,说道:“就是后窍。”
“后窍?”我蹙眉,依旧不明白。
任无常又咳嗽了一声:“哎呀,就是,就是解大手的地方。”
他说完,见我呆愣的盯着他,只能是豁出去了,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我的唇哆嗦了一下:“谷道破裂?也就是?”
“就是?”任无常正要脱口而出,又立刻瞪圆了双目:“丫头,你这?”
“为何,为何,会有这种死因?”我的脑子里嗡嗡响着。
“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巫国院么?哎,里头的刑罚琳琅满目,这谷道破裂必定是被人从后?”任无常欲言又止:“这刑罚下作的很,而且,一般都用在贞洁烈女身上。”
我听到此言,只觉得任无常好似变成了重影。
他的嘴一张一合,我的视线则是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般死法,对阿奶而言,意为着什么?这是天大的屈辱!
想到这,我的心疼的无法呼吸,耳畔听到“哗啦啦”的声响,那是珍珠掉落的声音。
“丫头?丫头?你醒一醒?你怎么了?”
黑暗将我吞噬,我的耳侧,隐约能听到任无常的叫声。
只是,这呼唤声,开始离我越来越远。
“淼儿,快,去洗洗手,阿奶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酥肉。”
阿奶手中拿着碗筷,立在木桌边上,冲着我慈爱的笑着。
“阿奶,你看我采了好多草药,晒干了,让六叔儿帮忙卖了。”我笑着将背篓放下,快步朝着阿奶走去。
“你啊,出了这么多汗,阿奶说了多少次了?莫要上山,阿奶养的起你,养一辈子都不打紧!”阿奶说完,拿起布块替我擦拭脸颊。
只是,当她的手触碰到我时,我却觉得一阵彻骨的冰凉。
“阿奶?”我望向她的脸。
她的脸迅速垮下,褐色的尸斑,爬上她的皮肤,眼球爆裂,鼻子也掉落了,下颌骨处渗出血来,最后,那骨头也生生脱落!
“阿奶!”
我凄厉的喊着,四周开始变得混沌。
“丫头啊?丫头啊!”
耳边,再度传来任无常的呼唤声,那声音之中满是焦灼。
不多时,我的口中涌入了温热且腥甜的液体,四周开始由混沌变得漆黑。
“丫头?丫头?”
呼唤声近在耳畔,一双手轻轻的抓着我的胳膊摇晃着。
我吃力的想要睁开眼,最后却只是将眸子眯成一条缝隙。
映入眼眸的是任无常那张焦急的面容,他的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又给我喂了几口猩红色的液体。
最后,替我拉好了被褥,转身出了屋。
他走了,我这发沉的眼皮子再度闭上。
混混沌沌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我的手。
“阿淼?阿淼?”
是白君染?他在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而我想要回应,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口中那腥甜味儿,再次扩散开来。
“不应该啊?”任无常的声音传来:“丫头就算真的吹了夜风,受了寒,那般小病也该迅速自愈,更何况,老夫仔细替她瞧了,她没有生病啊?”
“这几日,还是同那泉妃说说,让阿淼好生歇着。”
白君染的声音很是低沉,任无常应着声,接下来说了什么,我亦是听不清了,昏昏沉沉再度睡去。
“咳咳咳!咳咳咳!”
这睡了许久,浑身的皮肤好似绷的极紧,让我难受不已。
咳嗽着,恍惚睁开眼,一道刺目的光,照入我的眸中。
我眯着眼,发现木窗开着,任无常正立在木窗边上,捣鼓着什么。
“任老?”我开口,喉咙发疼。
这一声“任老”,让任无常的肩膀一颤,立刻回过头来看向我。
“诶呦喂!丫头,你终于醒了?”他快步走到我的床榻边,拉过我的手,替我把脉:“你这脉象,一直都平稳,只是不知怎的,竟昏迷了整整四日。”
“四日?”我听了当即一惊。
任无常则是将窗边木桌上的瓷碗端了过来,送到我的唇边:“来,喝了。”
我垂眸一看,猩红一片。
“丫头?”任无常正要解释,我却直接端过一饮而尽。
如今,我满脑子都是想替阿奶报仇,其他事,我不在意,也没有力气去在意。
“吱嘎!”
不等我开口说话,屋门就被推开了。
“红梅?你醒了?”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容。
她面色红润,想必在泉妃娘娘的照拂下,过的不错。
此刻,提着食盒,是给我送吃食来了。
“秋夕,你也去吃些东西,我来照顾红梅吃饭。”如容开口对任无常说。
任无常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将那还残留着猩红液体的瓷碗藏在身后,朝屋外走去。
“泉妃娘娘知晓你受寒,特地让后厨给你准备了补汤,快喝些。”如容端着汤碗,坐在床沿边上,亲自喂我喝汤。
我勉强喝了两口,喉咙口便一阵泛酸想吐,只能摆摆手,示意如容放下。
“红梅,多少喝些,如此才能快些好。”如容劝说着。
“我没有胃口,倒是身体乏累,想歇息了。”我淡淡的说着,不想同如容多言。
“那?那好吧,你歇着,我先回去,给娘娘回话。”如容说罢,麻溜的收拾起碗筷,提着食盒便走了。
我躺在床榻上,盘算着如何对沈流觞下手。
这沈流觞是大术士,术法肯定了得,以我如今的能力,想要亲自报仇,根本就不可能。
必须好好盘算,绸缪设计一个局!一个能让她无法招架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