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丫头!”
我刚踏出泉月宫,在小道上跑着,漆黑的小道一侧,就传来了任无常的叫声。
待我停下步子,一个黑影就从树丛里蹿了出来。
“丫头,妖凰大人,让老夫好生盯着你,这都入夜了,你要去哪儿?”任无常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要去巫国院,那密牢的钥匙,我已经拿到,现在就可以去见我阿奶了。”我说罢,将钥匙拿出,给任无常瞧。
任无常只望了一眼:“你如何拿到的?”
“这个您别管。”此时,我不想在这解释,耽搁时辰。
“诶!”任无常见我迈步要继续走,赶忙抬起手,再度将我拦住:“丫头,太危险了,还是?”
“任老,不见到我阿奶,我是不会走的。”我盯着他,决绝的说着。
任无常望着我,有些焦急。
“见了你便更是急切。”任无常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你若见她受了那般苦楚,只怕,豁出命去,也要将她救出来。”
“你见过她?”我一听,当即心头一颤:“我阿奶如何?是不是受了伤?那些人,是不是折磨她了?”
“丫头,丫头别嚷嚷!”任无常忙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猛的将他的手推开,抬脚继续快步朝前跑去。
任无常跟在我的身侧,不住的劝说。
“丫头,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你若去巫国院,妖凰大人极有可能为了你,而暴露,到时候?”任无常压低了声音:“到时候,咱们就被一锅端了。”
“谁,谁在那说话呢?”
走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任无常和我立刻停下了脚步。
“嗒嗒嗒,嗒嗒嗒!”
但,依旧有脚步声,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任无常本想拽着我躲避,不过,我却借着来人的灯笼光束,瞧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容。
对方显然也瞧见了我,二人对视之后,她的嘴角,浮现出了笑意。
“诶呦,那不是仙龙村的,那个药人彩霞么?”任无常也认出了前方的女子。
不过,如今这彩霞只是身着一袭浅青色素衣,头戴一个白玉簪子,打扮的极为素净。
“芸儿,你在这守着。”彩霞对着身侧的小姑娘说着。
这小姑娘穿的,也不似宫中的宫女,应也是宫外来的。
“都是自己人,无需紧张。”彩霞柔声说罢,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姑娘,此处危险,你?”彩霞走到我的跟前。
“彩霞姑娘,你不是宫中人,为何入夜了,却能在宫里走动?”我亦是狐疑的望着她。
“替他办事罢了。”彩霞淡淡道。
彩霞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鹤首,我望着眼前的彩霞,视线缓缓移到对方的腰牌上。
“你是要去巫国院?”我问道。
“是!”她点了点头。
这是天要帮我?我凝视着彩霞,抿了抿唇,视线又望向彩霞身后的那个姑娘。
“放心,她是我的亲妹妹朝芸,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彩霞一看我的眼神,就知晓,我在担心什么。
“你把妹妹接到了盛京?”我有些吃惊。
“嗯,还有我的娘亲,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彩霞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你们这是?”
“彩霞姑娘,我想入巫国院,我的阿奶,被囚在巫国院密牢之中。”我想,自己若是去求白君染,他未必会让我冒险见阿奶。
如今,这般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不能错过。
“丫头!”任无常急了。
“彩霞姑娘,是否觉得为难?”我见彩霞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彩霞立刻摇头:“不,只是,姑娘可听说过巫国院的“妖脊”和“斩妖”,你若去了,只怕?”
“我无事,只求彩霞姑娘,行个方便,带我前去。”我望着彩霞恳求着。
“姑娘救过我的命,如此说,便是生分了!”彩霞说罢,看向自己的妹妹朝芸:“芸儿,过来!你们把衣裳换了。”
彩霞让我穿上她妹妹朝芸的外裳,跟着她一道去巫国院。
朝芸一脸茫然的走了过来,我发现,她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阿姐?这?”朝芸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狐疑。
“在这好生等着,别乱跑知道么?”彩霞一边同朝芸叮嘱着,一边将朝芸的外裳脱下。
我也忙麻利的脱下衣裳,同朝芸互换。
一旁的任无常连忙侧过身,见我们换好衣裳就要走,任无常再度上前拦住我。
“丫头,还是同?”任无常无非是想要劝我先回下林院,明日同白君染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任老,你在这陪着朝芸,我去去就回。”我麻利的提起那食盒,拉着彩霞姑娘便走。
“慢些。”彩霞姑娘见我这般焦急,连忙开口提醒:“行色匆匆,易被怀疑。”
这个理,我自是懂的,只是,满脑子想的都是能马上见到阿奶的激动,让我无法平静。
“姑娘你,在宫中过的不好吧?”彩霞望着我,开口询问道。
我只是露出一抹苦笑,反问彩霞:“你如何?那鹤首,待你可好?”
“他?”彩霞亦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在他的府中,上上下下都尊我为夫人,他在外人面前,也是极宠我的。”
彩霞说着,顿了顿:“可实则,他冷漠残忍,稍不如意,就要施鞭刑。”
彩霞话音落,撩起了自己的袖角,我赫然瞧见,那原本雪白的皮肤上,全都是抽打过后留下的伤痕,旧的已经结痂,新的则还翻着粉肉儿。
“他还担心,我会背叛他,故而将我阿娘软禁在府里,不得出府门半步。”彩霞说完,眸子微微泛红,但还是强忍着,将眼泪憋了回去,极为自然的把袖角拉好。
我蹙着眉,口中却只能宽慰她:“你刚入盛京不久,他便让你入巫国院,替他办事,应是看重你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重?”彩霞的嘴角不禁扬起,神情似笑非笑,然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腹上:“他看重的,不过是我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