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徐嬷嬷已在候着,而高公公则是在院子里滚着,萧啓烨撇了他一眼,也不理会。
徐嬷嬷则是立刻上前,领着皇上,去用早膳。
泉妃已在膳厅里候着了,见萧啓烨来,立刻起身行礼。
萧啓烨走向主位,我忙退到了一侧,想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陛下。”泉妃亲自拿起银筷,替萧啓烨布菜。
萧啓烨撇了一眼面前的粥食,却好像没有半点胃口。
“皇上,这鸡丝粥,是娘娘亲手熬的?”徐嬷嬷见萧啓烨只是静坐着,连忙开口。
“泉妃有心了,昨夜,你说的事,朕允了。”萧啓烨说罢,却只是端起了一旁的杯盏,抿了一口,淡淡的说了一句。
“臣妾,叩谢皇上!”泉妃一听,忙准备跪下谢恩。
萧啓烨却将杯盏放下,眸色淡然的看着泉妃。
“朕无胃口。”他说完,站起身来,便要走。
泉妃由徐嬷嬷扶着,恭送萧啓烨。
那原本在院子里“滚”着的高公公,被萧啓烨踹了一脚之后,从地上爬起,屁颠屁颠的跟着萧啓烨一道走了。
“嬷嬷,人已经救下了。”萧啓烨刚一离开,我就听到泉妃对徐嬷嬷低语了一句。
徐嬷嬷的眼里,满是感激,一个劲儿冲着泉妃道谢。
泉妃则是看都不看徐嬷嬷一眼,淡淡然道:“你我在他的眼里,都只是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本宫不求嬷嬷知恩图报,但求嬷嬷,知晓任何消息,都同本宫言尽。”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一切以娘娘为重!”徐嬷嬷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尖刻,低垂着脑袋,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
我看着这一幕,有些恍惚。
果然,这皇宫就如任无常所说的,能吞噬一切,让一个纯良的姑娘,渐渐蜕化,最后迷失自己。
不过在这深宫之中,应当只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吧。
“你们都退下。”徐嬷嬷撇了一眼身后的宫人,开口命令道。
我俯着身,想着,正好可以悄悄回一趟下林院,昨夜,宫门闭,白君染却没有来寻我,这让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红梅,你留下!”
我的步子极快,已经走出了五步之遥,泉妃却又突然开口让我留下。
“娘娘,奴婢,奴婢内急!”我不假思索的回道。
“一会儿,本宫要去一趟巫国院,你陪本宫一道去。”泉妃说着,朝我走了过来。
“巫国院?”我一听立刻驻足。
“快去方便,还叫娘娘在这等着你不成?”徐嬷嬷似乎很急切。
“不必,不必,奴婢能忍。”我忙改口。
徐嬷嬷则是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又侧过脸看向泉妃:“娘娘,这丫头?”
“走吧。”泉妃迈步,朝前走去,没有给徐嬷嬷说话的机会。
我看着说话果决的泉妃,她这性子若真的转变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徐嬷嬷一时之间还未适应,盯着泉妃的背影看了良久,嘴里才低低的说着:“看来她真的变了。”
泉妃出行,只带了我和徐嬷嬷二人,宫门口,轿子已在候着。
泉妃坐上轿,我和徐嬷嬷就在轿侧边走着。
“一会儿,安分些!”徐嬷嬷开口提醒道。
我自是乖乖点头,可脑子里想的,是能不能见到白君染。
见我颔首,徐嬷嬷不再言语。
巫国院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我突觉胸口憋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是往前走,就越是强烈。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的?”徐嬷嬷在我身旁,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我忙摇头:“多谢嬷嬷关心,我这几日没有歇好,所以?”
“那面皮,泉妃娘娘已将它扯毁。”徐嬷嬷莫名的说起了这事儿。
我不解的望着她,她便一脸肃然的看着我:“所以,今后,你只能做你的宫婢,一个贱婢,还谈什么歇息?哪来的这般矫情?伺候主子,就该尽心尽力!”
“嬷嬷教训的是!”我应承着,可喉咙口,却有腥甜味儿不住上涌。
胸膛口,开始发紧,好似有人紧紧捏着我的心脏,让我喘不上气,脚下也开始打飘儿,整个人有种昏昏沉沉之感。
而就在这时,轿子停下了。
我晕晕乎乎的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巫国院下方。
不过,这巫国院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啊?就是个寻常大院罢了。
高梯,阔门,我们需爬上长石阶,才能入巫国院。
泉妃下轿,我和徐嬷嬷一左一右,扶着她朝着石阶上走。
“呼呼呼!”
我喘着粗气,艰难的走着。
“红梅?你怎喘的这般厉害?”泉妃的声音有些缥缈的传入我的耳中。
可她明明就在我身旁啊?怎的声音好似是极远的地方传来的?
“娘娘,奴婢无碍。”我说着,勉强挤出一丝笑。
“既无碍,就好生扶着,别摔着娘娘!”徐嬷嬷斥了我一声。
我想回应,不过,这喉咙口却是如同被火烧一般难受。
“红梅,你可知晓,我们脚下是何物堆砌起的长阶?”泉妃同我说着话。
我难受的无法回应,只能是冲她摇了摇头。
见我摇头,她便指着这阶梯,告诉我,这可不是寻常石块堆砌的。
这长阶,名为“妖脊”,传闻,是抽了大妖的脊椎,以孔雀石堆砌而成的阶梯。
大妖的妖脊本就可震慑小妖,而孔雀石,则是镇邪石,可压制妖脊之中的邪气。
妖的脊椎?还真是残暴不仁。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泉妃说着,抬起手,指向阶梯尽头的巫国院正门。
那正门处,立着四个巫国院弟子。
“巫国院正门,更为玄妙!”泉妃这句话,让我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它叫“斩妖”。”泉妃说着,叹了一口气:“其门槛之上,有大国巫留下的槛咒,妖物只要靠近,轻则内脏俱裂,重则立刻毙命,所以送入巫国院的妖,需在其妖笼中贴上护身符,否则,送进去时,就活不成了!”
听到这话,我脚下的步子愈发慢了。
如今,我只是走在这“妖脊”上,就觉得浑身无力,若是跨入那巫国院正门,岂非要横死当场。
想到这,我的唇颤了又颤,想着今日不能冒险,还是回下林院等白君染商榷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