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妃见我要走,当即慌张不已。
“淼?红梅,不能陪我么?”泉妃看向徐嬷嬷,颤声问道。
徐嬷嬷则是阴沉着一张脸:“有老奴陪着娘娘,还不够么?”
此言一出,泉妃亦是不敢再多言了。
我俯身退下,在这泉妃寝宫门前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赵嬷嬷引着几个老嬷朝着这边来了。
之前,以为赵嬷嬷是这泉月宫的管事嬷嬷,泉月宫上上下下都得听她的,结果,她就只是个摆设,真真正正的管事其实是徐嬷嬷。
赵嬷嬷平日里,也就做个迎来送往,和琐碎的活儿。
见她过来,我们这些守门的宫女微微俯身,赵嬷嬷则是领着这些老嬷入了泉妃寝殿。
“听闻,皇上多年不入后宫,今夜,我们娘娘只怕是要辛苦了。”立在我身侧的宫女笑着,同另一个年岁较小的宫女低声嘀咕。
那年岁小的还不知是何意,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绿竹姐姐,什么意思?”
“你个小傻瓜,过几年就知晓了,对了,春白,今夜嬷嬷是让你在寝殿里伺候么?”这个叫绿竹宫女,望着那春白。
“是,怎么了绿竹姐?”那小宫女眨巴着眼眸看着她。
“今夜,就由我在旁伺候,你早些回下林院休息。”绿竹笑吟吟的对那春白说。
春白不解:“为何?绿竹姐姐不是常说,夜里歇不好,脸色就黯淡些,姐姐最是爱美,为何要替我?”
“傻瓜,姐姐,疼你啊。”绿竹说完,还伸出手抚了抚那春白的头。
我听了,却在心中叹息。
看宫规时,我就看到了一卷,说的是妃子侍寝,宫女需从旁伺候,帮忙宽衣解带。
不过,这伺候的宫女被皇上看上的,前朝也是有不少例子的。
眼前这个叫绿竹的,是想要碰碰运气,希望能被皇上看中吧?
我盯着她,她的姿色还不及那香菱,想要被皇上看中,又谈何容易?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如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泉妃得到皇上宠爱后,我就向她提出要求,调去巫国院膳房。
正垂头想着,赵嬷嬷就领着那几个老嬷出来了。
几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低声说着,这么多年了,皇上总算是有合心意的妃子了。
“这泉妃娘娘贵重,你们务必好生伺候,千万别出了差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几个老嬷同赵嬷嬷吩咐着。
赵嬷嬷连连点头,送着她们离开。
她们一走,徐嬷嬷马上又将我给传了进去。
我入寝殿,就见泉妃满脸绯红,脸上都是女儿家的羞涩。
见我进来,她微微抬眸,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去。
“红梅,来伺候娘娘漱口,熏香。”徐嬷嬷吩咐着。
“是。”我应声,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瓷杯,里头是冬日清晨的露珠儿泡的花瓣水,用于给泉妃漱口。
而此刻,香炉里烧着的,居然是昙花?
“昙花?”我有些意外。
“是昙花干,去年的花晒干了,存到了今年。”徐嬷嬷看向泉妃。
泉妃有些扭捏,不好意思。
“娘娘快些,还有许多繁杂的事儿,不可耽误时辰。”徐嬷嬷开口提醒。
泉妃只能微微闭着眼,然后,当着我们几个宫女的面,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脱下,最后一丝不挂的立在那香炉前。
我们几个宫女则是一人拿着一把绸缎圆扇,将那香炉里飘出的昙花香,朝着泉妃的身上扇去。
昙花的香味同其它的花香不同,它冷冽而低调,淡淡的,却足已沁人心脾。
不过也正因为花香极淡,所以想留香是极难的。
故而,泉妃就要受罪了,反反复复扇了半个时辰,她冷的一个劲的颤栗。
“徐嬷嬷!再这么下去,娘娘只怕是要受寒,万一病了?”我看向泉妃。
徐嬷嬷撇了一眼嘴唇发青的泉妃,只能作罢,不过这香炉依旧烧着,不熏人,还得将衣裳熏上昙花香。
今日,徐嬷嬷让泉妃穿的依旧是鲛蓝裳,她们对这鲛蓝裳好似情有独钟一般。
熏衣袍时,泉妃就被丫鬟扶着到梳妆台前,开始描眉画眼。
“素净些。”徐嬷嬷提点着。
“是!”那些宫女小心翼翼,细致到每一根眉毛。
“红梅,你回去歇着吧,今夜无需你在旁伺候。”徐嬷嬷撇了我一眼,淡漠的说着。
她的眼神之中,对我满是警惕。
“嬷嬷?”泉妃一听,那眉头当即一挑。
画眉的宫女一笔勾出了眉峰,连忙擦拭。
徐嬷嬷亦是面色一沉:“怎么?如今离了她便活不成了么?”
说罢,徐嬷嬷又看向我:“还不滚!”
我朝着泉妃看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出了寝殿,就见一群宫女,提着灯笼在回廊上挂着。
如今,天色还未暗下,就一一点上了。
后来,我才知,皇上要宠幸哪位妃子,其宫中便要点灯。
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首饰金银,送入其宫内。
这些东西,都不是皇上赏赐的,而是各宫小主儿,前来奉承。
我打着哈欠,朝着下林院走去。
一入下林院,就见任无常鬼鬼祟祟的进了香菱所住的屋子。
“任老?”我的目光朝着四下环顾一圈,见无人,忙朝他跑去。
他听到动静,迈步入屋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向我。
“任老,你要干什么?”我到他身侧,此话刚问出口,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那小丫头,正午时被抬回来了!”任无常说罢,就朝着屋内走去。
一入屋,就见香菱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她的被褥都染上了血迹,任无常掀开她的被角,发现血是从她的胸膛口渗出来的。
解开衣襟,发现,此处虽裹上了布条,简单处理,但是伤口太大,血无法止住。
我望着那猩红的血色,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浑身开始发烫,喉咙口,干的厉害。
任无常则是麻利的将那布块解开,映入眼帘的,是三道极深的抓痕。
“被妖所伤,看来那巫国院膳房的差事,果真危险啊。”任无常说完,抬起手,在香菱的胸膛口啪啪点了两下,那血暂时止住。
然后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黑瓷瓶,将里头的粉末倒在了香菱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