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似乎从未见过这般场景,远远的瞧见了,脸上皆是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转而回过神,呼啦啦又是跪了一地。
“萧啓烨,你放下去!”看着那么多人跪着,我急的扯住他的衣袍,低声喊道。
但一喊出口,便后悔了。
啓烨,算是亲昵,这连名带姓,可就有些?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但抬起眸子望向他时,却见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这笑如同暖阳一般,我恍惚的看着他,这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真正正的他。
“娘娘?”
我还在望着萧啓烨发愣,结果,徐嬷嬷那尖利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思绪。
萧啓烨嘴角的笑容瞬间敛去,留下的,只是一抹冰凉。
徐嬷嬷俯着身,忙行礼上前。
萧啓烨这才缓缓将我放下,不过,他却不急着走,而是抬起手,覆在我的发顶上,揉了揉。
这亲昵的举动,同白君染亦是一模一样。
“今夜,等我。”他语调柔和,但,那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仿佛能将人淹没,让我紧张的就连喘气都不会了。
他见此,收回手,转而出了泉月宫正门。
一群太监宫女呼啦啦的跟在其身后,徐嬷嬷则是示意我俯身送皇上。
待一行人走远了之后,徐嬷嬷这才抬起头来,然后望向我。
我本以为,这老嬷嬷又要教训我,可没有想到,她却是笑的满嘴牙花。
“娘娘,必定是乏了,奴婢扶娘娘回寝殿歇息!”她说完,很是自然的领着我,朝着泉妃寝殿走去。
任无常也快步跟了上来,推开寝殿门,我一眼就瞥见了,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的泉妃。
见是我们几个,她这才赶忙出来。
“嬷嬷,怎么样了?”泉妃战战兢兢的望着徐嬷嬷问着。
徐嬷嬷则是含笑点头:“红梅做的极好,皇上,今日可是抱着红梅回的泉月宫!”
她说罢,亦是带着好奇:“红梅啊,你是如何取悦皇上的?让他这般疼惜你?”
“啊?”我听到徐嬷嬷如此问我,有些懵。
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而且,皇上抱着我回来,便是疼惜我么?
他的心思,我琢磨不透。
“好好传授给娘娘,今夜,该轮到我们娘娘好好准备,若是?”徐嬷嬷抿嘴:“若是能立刻有了子嗣,那今后,可就母凭子贵,没准还能被封为后!”
“嬷嬷,娘娘的腹中?”我蹙眉看向徐嬷嬷,想着,莫不是徐嬷嬷不知,泉妃腹中有“虫”。
那东西不从她的体内出来,她又如何能有孕?
“额?”徐嬷嬷一愣,好似才想起这茬。
想必方才她是太过得意忘形,想要一招稳下泉妃在宫中的地位。
如今想起泉妃腹中的“虫”,也知,此事只能先缓一缓,再做打算。
“其实,泉妃这般姿容,再服用些养颜美容的药膳,温补着,应当就可滋养容颜,那腹中的?”我看向泉妃,寻常人,谁又能受得了腹中揣着一条那般大的“虫”。
“苏副使自有他的打算,岂是你能胡乱揣测的?”徐嬷嬷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让泉妃服下。
“这又是什么?”我看着瓷瓶里倒出的黑色药丸,不由眯起眼。
想着不会又是些,损耗身体的丹药吧?
“这丹药,能让娘娘腹中的“东西”沉睡。”徐嬷嬷说完,将那丹药塞入泉妃的口中。
然后,又取下我脸上的面皮收好,示意我将这一身华服给脱下。
我麻利的悉数脱下,徐嬷嬷让任无常去汤泉打点,一会儿就要送泉妃过去泡汤。
“嬷嬷,万一今夜皇上让我开口唱思南谣呢?”泉妃很是不安。
“不会的,红梅这丫头机灵,说是嗓子不舒服,这几日,皇上不会让你唱曲。”徐嬷嬷说完,拉过泉妃的手:“今夜,好好侍寝,皇上多年不入后宫,如今你既有了这天大的福份,记住,无论如何都要留住皇上的心。”
“留住皇上的心?怎,怎,怎么留?而且,如此突然,就要侍寝,我?”泉妃慌乱无比,别说是今夜了,现在就开始发抖。
“那皇上,好似不喜女子怯懦,你同他说话,大胆些。”我见泉妃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替她忧心:“还有,今夜见了皇上,娘娘记住,唤他的名字便好。”
“什么?”泉妃诧异的叫出声来,徐嬷嬷也惊愕的看向我。
“这是皇上的意思,今日,皇上便让奴婢直呼其名,叫他啓烨!”我连忙解释。
徐嬷嬷那邹巴巴的眼皮子颤着,嘴里呢喃低语:“看来,这张面皮,是真的管用,这么多年了,哪怕只是长的相似,也能勾起皇上无限爱怜,好啊,好啊,如此甚好。”
“嬷嬷?嬷嬷?”我见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立刻唤了她几声。
她回过神,就示意我同她一道,扶着娘娘去汤泉。
泉月宫里的汤泉,就在寝殿后的院子里。
此处,假山青石,好不雅致。
偌大的青木屋里,冒出淡淡的水气,任无常和几个宫女俯身在门口立着,见我们来,忙将屋门推开。
而这木门之内,一地白璧无瑕的鹅卵石,屋子正中,便是汤泉,汤泉边上有石雕的墩子,还有一面数丈长的青丝绣屏风。
这屏风之上,绣着的是海,海浪滔天,绣的极为磅礴。
“嬷嬷,我,我,我不泡汤,我只要在浴桶里沐浴便好。”泉妃望着这般大的汤泉,有些犯难了,她恐水,不敢入。
“汤泉,可比外头的湖浅,你连这都不敢下,今后,还如何“游湖”给皇上瞧?”徐嬷嬷说罢,示意我替泉妃宽衣解带。
“嬷嬷,娘娘既害怕,不如?”我看着泉妃面色发青,唇角一个劲儿的在抽搐,就知她是真的害怕。
“闭嘴!今日你虽有功,但是,绝不能阻碍娘娘的前程!”徐嬷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而开始亲自替泉妃宽衣。
泉妃身上的衣裳被悉数褪去,瑟缩的立在汤泉边的青石块旁,久久不敢入水。
“娘娘!”徐嬷嬷面露怒容。
泉妃躬着身,颤抖了许久,大着胆子抬起脚朝着汤泉水中放去。
结果,却只是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就迅速收回,并且,还发出了一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