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猜到徐嬷嬷的用意,但是,依旧是吃了一惊。
不过想想也是讽刺,那面皮,是照泉妃娘娘的脸所制,可我本就同泉妃长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我要贴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去给皇上唱思南谣。
“事成,苏副使不会亏待你!”徐嬷嬷凝视着我。
前几日,我还在想,这般拙劣的瞒骗之法,迟早要被揭穿,苏副使那般谨慎,为何一口就应下了?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红梅,我知道,你聪慧过人,你若能帮泉妃娘娘渡过此次难关,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徐嬷嬷许诺道。
“我想要的,你们未必给的了。”我低语着。
“什么?”徐嬷嬷盯着我。
“嬷嬷,皇上英明,我?”我进宫之前,白君染再三叮咛,不让我同皇上碰面。
他担忧我的安危,我也想平平安安,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出宫。
“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不答应!若此事露馅,整个泉月宫上上下下,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徐嬷嬷见我犹豫,立刻施压。
我这入宫,只是为了寻凤凰真身,还有鲛珠碎片,如今怎的还要帮泉妃争宠保命。
“你看看,你这身量,和泉妃一般无二。”徐嬷嬷的话音落,我立刻摇头。
“嬷嬷,我明明比泉妃高了半个头?这?”她这是瞎了么?
“谁会在意这些?”徐嬷嬷示意我将这面皮贴上,让她瞧一瞧。
看着她那焦灼且期待的目光,我只能是勉为其难,小心翼翼的将这面皮贴到自己的脸上。
因脸上本就贴着任无常给我的面皮,所以,面皮上脸时,并无太多感觉。
只是觉得,这张面皮,可以说是薄如蝉翼,对着烛火照时,通透无比。
“嗯!果真是好东西!”我这手还抚在面皮上轻轻拍着,让面皮更加服帖,徐嬷嬷已经忍不住开口夸赞。
我盯着铜镜,也有些恍惚。
许久不见自己的真容了,看着镜子里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情算是好了些许。
“再试试衣裳。”徐嬷嬷说罢,将泉妃娘娘的华服罗裳递给了我。
我的目光则是盯着娘娘如今身上穿着的鲛蓝裳,徐嬷嬷大抵是瞧出了我的心思。
“那衣裳贵重,以后再试吧。”她说罢,开始将裙衫,替我穿上。
“嗯!虽高些,可这裙衫,还是适合的。”徐嬷嬷十分满意。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着一袭蓝白相间的锦缎罗裙,有些恍惚。
“不如,今后,你就当娘娘的陪寝宫女吧。”徐嬷嬷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口对我说。
这所谓的陪寝宫女,就是盏灯,立在寝殿屏风后,一站就是一整夜。
我连连摇头拒绝,并非是吃不得这个苦,而是如此,我便没了寻找凤凰真身的好时机,难不成青天白日的在宫里寻么?
“罢了,如今,你也需好好歇着,如此,白日里才能时时刻刻守着娘娘。”嬷嬷说罢,替我将身上的华服脱下,然后示意我回下林院歇息。
我求之不得,忙俯身要走。
徐嬷嬷却立刻拉住了我:“面皮,摘下!”
“是!”我将面皮扯下,徐嬷嬷再度将它收好。
出了泉妃寝宫,才绕过第一个长廊,我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我,于是,猛然停下,回过头。
“诶呦!”
下一刻,就同鬼鬼祟祟跟着我的任无常撞了个满怀。
“任老?”我伸手扶住他:“你这般鬼祟的跟着我做什么?”
“老夫是迟迟不见你回下林院,担心你,才过来寻你,你可倒好,这般态度?”任无常有些不满。
“对不住任老,我以为有人跟踪我。”我说完,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四下除了风声就再无其它。
“别看了,没人,这都什么时辰了?”任无常摇了摇头,领着我继续朝前走去。
“在慎美人那,打听到了什么?”我则是立刻凑到任无常身侧。
“慎美人身后,是谁你可知晓?”任无常故弄玄虚。
“莫不是,天机阁的人?”我蹙起了眉。
“诶,你倒聪明,那是天机阁的何人?”他又问。
“鹤首?”我脱口而出。
“你,你个小丫头,怎的什么都知晓?”任无常满脸疑惑。
天机阁我还能认识谁?他既问我,必定是我认识的人,那就只有鹤首了。
“老夫猜测,妖凰大人的真身,在巫国院,锁妖阁!”任无常阴沉着一张脸,但言语之中说的却是极为笃定。
“巫国院,锁妖阁?”我听了,既高兴,又忧心。
还未入盛京时,就听师父说起过巫国院的弟子,皆为国巫亲传,术法符箓,使的是出神入化,想要入巫国院,只怕是困难重重。
不过好歹,如今大致知晓了君上真身所在。
“别灰心,事在人为,总有法子的。”任无常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点头,心情沉重,没有言语。
“今夜如何?那泉妃可得皇上垂青了?”任无常将话岔开。
提到这,我不由叹息,将差点穿帮,徐嬷嬷让我带面皮之事,悉数同任无常说了一遍。
任无常听了,不禁半张着嘴,好似极为吃惊。
“你应下了?”他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神情,然后幽幽的说着:“最好是不见!太冒险了。”
“若是不照徐嬷嬷说的做,明日,只怕整个泉月宫的宫人,都要身首异处。”我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任无常那灰白的眉扬着,嘴里嘀咕的说着:“莫不是天意?越是想避开,就越是?”
“任老?”我见他嘀嘀咕咕,开口唤了他一声。
他回望着我:“丫头啊,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嗯。”这个,我自然知晓。
“不过!”他顿了顿,抬起手,指向我的眼睛:“你知晓,你和泉妃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泉妃自幼被管束的极严,生性善良,但,有些怯懦。”我如实道。
任无常点了点头:“泉妃瞧人,总是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相看。”
这一点,我亦是早已发现。
任无常说完,却又眉头紧紧蹙着。
他好似思索了良久,又改口道:“不行,不行,还是不要有眼神交流,这神态最易出卖人!”
“嗯。”
之前,白君染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