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妃本是满眼愁色，听到这句话，震惊的抬起头望向徐嬷嬷。
“舅舅？”泉妃哽咽着。
“亲女无用，亦是如此！”徐嬷嬷一字一顿的说着。
泉妃那水灵灵的眸子，立刻泛红，顷刻便涌出泪来。
她的表姐，其实，就是一枚棋子，既无宠，那活着也就无用了，泉妃恐惧的望着徐嬷嬷一时语塞。
徐嬷嬷抬起手，替泉妃将脸上的泪水抹去。
“娘娘容貌出众，已胜常人百倍，皇上垂青与你，才会越级封妃。”徐嬷嬷这是打一巴掌，又给一颗枣儿吃，做派同苏易一模一样：“但，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如何能让皇宠长久不衰？这才是娘娘如今该好好琢磨的！否则，皇上烦腻了，结果还是一样！聊胜于无罢了！”
徐嬷嬷说完，如同和蔼的长辈一般，替泉妃理好发鬓。
温声细语的同泉妃说着，苏副使亦是为了泉妃着想，这苏府还有薛家的今后，都系与泉妃一身。
“嬷嬷，我，我，我愿意仔细学。”泉妃抿着唇，被其软硬兼施的法子给说服了。
我立在一旁，看着泉妃，心中莫名替她觉得可悲。
由始至终，她都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别人摆布。
“嬷嬷知你必定是聪慧过人，能学好的。”徐嬷嬷说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教，一句一句的教。
用徐嬷嬷的话来说“思南谣”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只要不痴不傻，一日学一句，总是能学会的。
叮嘱完，她先行退下。
这殿中，剩下我和任无常还有泉妃。
任无常盯着册子，眼神复杂，不过没有言语，毕竟殿外还有那么多宫女守着。
我见徐嬷嬷走了，本是想让泉妃喝口茶水，歇一歇。
可泉妃却被徐嬷嬷方才的话给吓着了，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让我教她。
见她这般惊惧，我知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用，于是，只能是唱出第一句，让她跟着唱。
按理来说，泉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音律自也是颇懂的，可这曲子她确实是死活也无法唱在调上。
“娘娘，该用膳了！”香菱身后跟着几个宫女，给泉妃送膳食。
我这才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
“为何，我就是唱不好呢？”泉妃却是突然奔溃喊道。
“娘娘？”我本想安抚。
香菱却是直接快步走到了泉妃身侧，连忙扶着泉妃。
“娘娘聪慧过人，哪里有学不会的道理，只可能是？”香菱撇了我一眼，这眼神，很明显，意思是说，我没有好好教导。
可在我看来，这一句句，并无什么难度，张嘴就来，实在不明为何泉妃学不会。
泉妃推开香菱的手，转而看向我：“红梅，你继续。”
“娘娘，你这声音都有些哑了，万一坏了嗓子，得不偿失。”我说罢，望向任无常。
任无常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你们去备一碗冰糖梨汤，让娘娘润润喉咙。”
香菱蹙着眉，她自是不愿听任无常差遣。
“去吧。”结果泉妃也觉得任无常说的在理，让香菱去准备。
香菱咬着唇，虽十分不愿，但主子发话了，还是得乖乖照做。
我则是扶着泉妃，坐到桌前，为她布菜。
这夹菜时才发现，满桌都是甜口的菜肴。
荔枝烧鸡，糖醋鱼，锅包肉儿，冰糖咕噜肉，就连汤里，都飘着红枣，除此之外，便是数不尽的糕点。
泉妃望着这些饭菜，怔了怔：“怎的又是这些？”
“回娘娘，这是御膳房，特地给娘娘做的，听闻，从前泉月宫里吃的，都是这些膳食。”一个宫女忙俯身回话。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泉妃的一双杏眸，再度变得微微泛红。
“泉月宫里？从前住的是哪位娘娘？”我问完之后，却又突然后知后觉。
看来，民间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段子，都是真的。
这个泉月宫，四面环水，应是皇上特地为那“水中精灵”修建的吧？
看着这满桌子的甜食，那位姑娘，应是喜食甜。
苏易知晓，皇上对那女子，情有独钟，故而，让这泉妃无论是容貌，还是喜好，都同那姑娘一般无二。
那姑娘喜甜，泉妃就得食甜，那姑娘善游水，哪怕泉妃恐水，也得学，而这歌谣，应也是那姑娘吟唱过的。
而那姑娘，就正如六郎中一开始告诉我的，是一个鲛人！
皇上灭其族，却还妄想得到对方的真心？
“娘娘吃些吧，您一整日，都没有进膳！”布菜的宫女见泉妃迟迟没有下筷，忍不住提醒道。
泉妃却是发出一阵低咳，摇了摇头：“都撤了吧，本宫没有胃口。”
“这？”那宫女不由微微抬起眸，望向泉妃：“若是徐嬷嬷知晓？”
“有粥么？给娘娘上一份清粥，娘娘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吃这些甜腻的吃食了。”我看着那宫女，淡淡的说着。
“可？”那宫女依旧迟疑。
“怎么？娘娘想喝碗粥，竟也这般难么？”我望着那小宫女，面无表情的问道。
“自然不是！奴婢这就让膳房准备。”她说罢，俯身退下。
泉妃抬起头，满脸感激的望了我一眼。
我则是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命人将这满桌的吃食都撤了。
清粥小菜，泉妃却吃的异常香，她告诉我，原本她喜吃甜食，可入宫以来，日日都吃那般甜腻的菜肴，已经厌烦极了。
“红梅，你们若是喜欢，方才那些糕点，本宫都赏给你们。”泉妃吃完清粥，心情稍有好转。
“回娘娘，奴婢不喜甜，天生不喜欢，只要瞧见，便觉得恶心。”我如实说道。
泉妃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小姑娘家家的，哪个不喜吃些甜糕儿，糖葫芦之类的，我却偏不一样。
“娘娘！”香菱此刻，端来了梨汤。
泉妃喝下后，就让所有宫女都退下，独留我和秋夕。
“娘娘，一直都是奴婢贴身伺候？”香菱开口，泉妃却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此刻的泉妃，是急于学好曲子。
香菱只能是嘴角颤了又颤，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给咽下，带着一众宫女乖乖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