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亮西斜,褪去身上小贼装束,换了夜行衣的雪狐狸,在屋脊上迈步轻窜。
要是夏云龙看到,一定会叹息,
“好与众不同的夜行衣,居然是白色的,你这么狂……全怪你爹我不在家!”
来到下午踩好点的客店,先静静倾听一时。
夜已定,人安静,犬不吠,鸟不惊!
她轻迈脚步,当真如同小狐狸一般,动作优美的在屋脊间,动作行云流水般窜来窜去。
脚步轻柔,动作灵敏,甚至连客店中经常会养的狗,都没有惊动。
来到房檐处,静静倾听片刻,接着长身跃下。
身体仿佛什么柔软的东西做成的,落地的一瞬间蜷缩成一团在地下连滚。
客店养的狗,习惯性的耳朵贴地而眠。
然而,丝毫没有惊动。
看看客店门房处,屋里的灯亮着,但却传来隐隐鼾声。
就这份轻身功夫,倘若朱慈烽不仗着狼靴,定然没有她快。
而且就算穿着狼靴,也定然不如她灵活。
来到李刚住的客房前,隔着门仔细倾听,
里面传来响亮的,曲调曲折蜿蜒的打鼾声。
“哎,客官您老人家,这到底是睡觉还是在唱戏?”
心里吐槽,伸手从头上拔出枝韭叶宽一手长的细刃,耐心十足的轻轻拨弄门闩。
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门闩移动时,发出的木头摩擦声音。
“啌!”
极细微的声音传来,手里的韭叶细剑立即向前一刺。
手法极老练准确的控制住门闩,令它不会乱动发出响起。
接着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门轴处。
“哈,肥皂水还是好用,比起油来也没那么脏!”
门只开了窄窄一个缝,她侧身闪入。
看着床这没有被惊动的李刚,她不禁得意暗笑,
“完美潜入,喂,小毛贼有我雪狐狸的本事么?”
脸上带着面罩也挡不住的傲娇之色,朝着床上李刚比着口形。
眼睛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想怎么修理这个嘴臭,骂天下小贼都肮脏的家伙。
很快老于经验的她就锁定了目标,床上那人在睡觉时,手似乎都要捂住胸口的什么东西。
“嗯,连睡觉都不放心的,肯定是个被偷,让他心痛的别别跳的东西!”
打定主意,夏芷媗蹑手蹑脚的下前……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所为全都被人看在眼里。
原本她那轻柔的动作,不但瞒过了狗,也瞒过了那双眼睛。
可就在她得意的闪身而入时,身后那人也身形飘飘的悄悄靠近。
“哼,即便是狐狸,难道还能逃得过好猎手吗?”
“呸,那只是绰号,不然我夏云龙是什么,狐狸老爹吗?”
一不小心连自己一块骂到夏云龙对自己吐槽,脚步轻轻的向那屋子靠近。
但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那原本夏芷媗靠近时,懵头懵脑睡大觉的狗突然醒了。
“汪……汪汪……汪汪汪……”
随着狗叫,客店里立即就传来人声。
“死狗,叫什么叫……”
“去看看,是不是店里进贼了。客人丢了东西,明个老板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懒洋洋的说话声,接着有人点着屋里灯,提着灯笼出来。
“啊……啊……啊……坏了、坏了、坏了,完了,全完了。”
听着某间客房里传来狼般的嚎叫,不久就有人从屋内窜出来。
甚至客店里的人问话都不应,只是出门窜到客店马房,找到自己的马,接着狂奔而去。
大战之时,遗失重要信件,砍头之罪!
从这间客店逃出之后,那李刚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久未收到回信,也没有只言片语消息的杨文岳,好久之后才明白出事了。
等他派出第二个亲信,带着同样内容的信件进京里,已经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
再说被狗吓了一跳的夏云龙,一惊之下顺着廊柱重新回到屋顶之下。
隐藏好身形之后,再展目四望寻找女儿的踪迹……
一片白茫茫的月光下,又哪里有那条如同精灵样曼妙的身影。
失望以极的夏云龙不禁狠狠吐槽,
“她到底在江湖上跟谁学的如此本事,居然成了我这天下第一,也抓不住的贼狐狸!”
第二天天光放亮,李刚住的屋子里,那衣柜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像着屋内的亮光,看得到一只乌溜溜的眸子,在悄悄打量屋内。
片刻见屋内毫无动静,那衣柜的门缝又开大了些。
那眸子的主人静静的等了会,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从衣柜里钻出来。
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四处打量下,然后伸了个毫不做作的懒腰。
接着坐在屋内桌前,不知从哪儿掏了个铜镜出来,细细化起妆来。
片刻,已经没有了灵动的雪狐狸的模样,反倒变成个俊俏冷傲的少年书生。
才出了店房门,就碰到客店里的伙计。
那伙计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冷傲士子,不记得昨天有这么个人住店啊。
他习惯性的弯着腰,小狗般仰着脸,就只差讨好的伸出舌头,
“公子,你……”
岂料那冷傲公子的目光,如同两柄长剑般扫过。
不但如此,还从怀中掏出个牌子来。
粗了声音发出厉声低喝,
“锦衣卫办案,寻常人等退散”
那仰着脸的店伙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即便坊间传说近年锦衣卫威势不比从前,可也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招惹的。
不过这店伙倒读过两年书,虽只看了一眼,亦认出那牌子上写的字,
“镇抚使夏云龙!”
“乖乖,镇抚使哎……”
其实店伙哪里知道镇抚使是个什么官衔,只是他介草民,见官自然矮三分。
立即没了问了心,只是继续把脸小狗状扬着,涎着笑脸弯腰打躬,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草民不是有心冲撞,还请大人……”
“哼!”
好在那冷傲少年大人只是冷冰冰的哼了声,接着就扬长而去。
站在店门处,夏芷媗并没有急着就出去。
反是顿了下脚步,在外面街上屋角之类,窥伺者常驻足的地方看了眼,见没动静才出了门。
边走心里边美美的想,
“听那人惨叫的声音,看来真是偷了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过也偷了老爹的腰牌,他会不会痛得也别别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