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天,郭大人日日夜夜派家丁里的夜不收紧盯琴岛要塞。
没有一艘船回来,没有一个人上岸。
对那些“琴岛狼兵”心有余悸的,都指挥佥事郭大人才算放下心!
之所以等了十天才动手,就要看琴岛城是不是使了什么计策。
倘若此刻“琴岛狼兵”还在城里,都指挥佥事郭大人就决定别觅他法。
“大人,看来那小家伙这次是真的跑远了!”
闻言,穿着自己那身赤铜甲的郭大人欣然而笑,
“师爷全赖你策划有方,这一次让他们再凶,我倒想看看!”
这一次都指挥佥事郭大人不但带了灵山卫的卫所兵,甚至还要各军官派出他们的家丁。
“还是大人棋高一招啊,有诸位大人的家丁相助,说明我等俱是上下一心!”
对于师爷的马屁,都指挥佥事郭大人,只是拈着他的红黄胡子淡淡一笑。
“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原本想看在他爹的面上,照拂一二。可惜……”
说到可惜,看着身前排成队列行军的卫所兵,心里颇有些解气的感觉。
“哼,不交配方也就罢了,居然敢杀老爷的家丁,真是吞天的胆子!”
卫所兵的队伍周边,还有马车拉的大炮。
那些大炮多年未用,虽然锈迹斑斑,但放两炮也可拿来唬人。
这还得感谢琴岛城修的路,造的马车。
不是他们,这些沉重的铁家伙,当真不好运到琴岛城下。
跟在都指挥佥事郭大人身边的师爷,骑了匹高头大马。
只感觉此次去琴岛城,比起上次要风光的多。
五千人的卫所兵不算什么,应该没人能挡住那些“琴岛狼兵”的一刀。
不过还有些身着好棉甲的骑兵,跟在都指挥佥事郭大人身侧。
即有郭家的家丁,也有卫所里其他大人的家丁。
不但家丁来了,卫所里各官也都来了!
琴岛城,那是个比起海寇巢穴还要富裕得多的地方,真要能拿下来……
肥皂、纺机、织机……
“这些肯定轮不到我,不过那拖网渔船也还不错。想必就算郭大人也不懂,那里面的门道!”
与目标明确的都指挥佥事郭大人不同,顾铭章想的是饮料、罐头、军粮、拖网渔船。
能拿到手一样儿,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千户秦天明,原本打算不来,可惜他不敢不来。
此刻提着柄点钢枪,跟随在都指挥佥事郭大人身侧。
“唉,破鼓万人捶,如果他信了我报的信……这一下,这万贯家财都要便宜了别人!”
对朱慈烽秦千户颇有好感,固然他也贪财爱钱。
只因人在局中,不得不为耳!
整个灵山卫,只除了备受盘剥的小兵,但凡有职位的,莫不是天天睁眼只知捞银子。
作为武家传承,朱慈烽率两千人在豫州就打得反军大败,颇令他敬佩。
“可惜啊……可惜……”
此刻一哨人马,从豫州悄悄行向鲁州。
他们或是扮作是几十个一伙,挑但推车的流民。
又或者扮作花花绿绿的戏班。
还有百人一队,押着马车的镖师。
更有大群赶着马匹的寨外马贩了,还能拿得出都指挥佥事郭大人给开的路引。
这些人如同一条条小溪汇入大河般,从豫州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向鲁州。
一辆马车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是崇祯十三年,被红娘子挟裹,归了十八子反军的李信。
至于女的,自然就是红娘子。
人如其名,相貌如花似玉。
一身火红罗裙,把她打扮的仿佛一团跳动的火焰。
看看身旁一身儒装,手中捧着书卷,埋首苦读的青年士子。
嫩脸上现出娇嗔神色,劈手夺过那士子手中书卷。
“相公,莫要看书了,好不容易出趟门,你却只管抱着书,也不理人家!”
“啧,夫人,都嫁作人妇,怎么还如此跳脱!”
说到此时,那红娘子只是毫不在意,爽朗的“咯咯”笑几声。
“相公,你只说人家跳脱,却不说自己无趣。你且看看这鲁州的地势,将来……咦,那是什么……那是条路吗?”
才笑着掀开车帘,就被一条新修的大道吸引。
此处已是灵山卫的地界,况且修路于卫所诸官有利。
因此卫所尽起其兵欲对琴岛不利,但对于修路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穿着怪异绿色衣服的人,持着铁锨奋力挖掘壕沟。
挖出来的土全都被抛路上。
这原本就是夯土的官道,此刻更被掘出的土垫的老高。
挖土的人群后面,是几辆高大的怪车。
它们由十几头牛牵着,在那虚土路上奋力前行。
“咦,那车看起来好怪,鲁州怎生如此修路!”
心中好奇的李信要车夫停车,下了车跑去那挖沟人群后面去看。
那怪车有极宽的轮子,看起来颇为沉重。在牛儿的奋力拉扯下,它们缓缓前行。
随着它们的前行,原本的虚土路,被压的平平整整。
来到压平的地方,李信用力在地下踩几下……
“嘿,相公啊,你还真是个痴痴的相公!”
跟随李信身边的红娘子嬉笑着,“呛啷”一声拔出剑来,使劲向地下刺去。
然而她自己也吃惊的合不拢嘴,
“这怪车压过的路面居然如此结实,剑……”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被人呼喝,
“让开、让开……快让开……”
一群人抬着网格板快速冲过来,前面的人声音急促的催着二人。
然后二人就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网格板放在地下,几根粗粗的长钉直接钉下,那网格便如长在地面般一动不动。
又有人从马车上卸下大块的木板样的东西,铺在那些钢板上,照样几个长钉就把路面牢牢固定。
“如此修路……真真……”
肚子里搜刮着词汇,李信一眼看出来如此修路的好处。
两侧的沟定然是用来排水的,路面下的土又被这些路面盖住,一丝水都见不到。
如此那路基永远都是结实的,不需要重新打夯。
“相公,他们鲁州人修路的本事真怪,我还是头次见人这么修路的!”
听到妻子惊讶,李信点头应道,
“不知这是谁人的天才想法,有这样本事的人,该当好好结交一番才是!”
他的话被修路的工人听到,自豪的答了一句,
“这本事除了我们琴岛城的城主大人,还有谁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