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再度站在琴岛要塞门前,千户秦天明的身边站一群穿着官服的卫所武官。
包括了灵山卫的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四人,外加三个千户。
至于其他的什么镇抚司、经历司等小官全都没来,估计朱慈烽也不会见他们。
令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他们在琴岛要塞门外,遇见了一身戎装的朱慈烽。
“哎呀,几位实在对不起啊。原本想今日与几位大人酒桌相聚,聊聊今后卫所的事。可惜呀、可惜……”
说着话朱慈烽向正在列队登船的士兵扬了扬下颌,
“本官发现海上一处海寇巢穴,却是要立即出征。诸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咱们回来再说好吗?”
听到他如此说,来报过信的秦千户实在想不明白。
自己告诉他郭佥事要自己等人来看虚实,摆明了要于他不利。
可这大人当真是被银子迷了眼,全然不顾死活了么?
琴岛要塞的海港里停着巨大的怪船,此刻那些令人畏惧的“琴岛狼兵”正排着队登船。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不知何时归来,卫中有事的话……”
说话的是灵山卫指挥同知顾铭章,面皮白净,说话的时候温文而雅。
“哼,再好看的皮囊也不过是扮出来的!”
心里冷哼,朱慈烽知道此人定是郭佥事的嫡系,不然为何要打听自己何时回来。
年轻的脸上,带着少年轻狂的笑,鼻孔朝天,
“我手下家丁打听到海寇汪铭权的老巢,只怕此去最少得十天半月,甚至可能月余难归。至于卫中的事情……”
说到此处似乎朱慈烽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卫所的都指挥使。
看了看顾铭章,又看看其他其他千户,他居然拱了下手,
“几位,本官不在时,如有要事发生,便报都司上官知晓定夺!”
听到朱慈烽将权限交给上级都指挥司,顾铭章心中一喜,脸上却半分不露接着问,
“汪铭权,可是那海上巨寇汪直的后人?”
“怎么大人认得那人,不若同行,若是能招抚的话……”
眉毛一扬流露出一抹喜色,朱慈烽惊喜的追问。
立即摇头顾铭章否认,
“不认得、不认得,下官只是闻其祖上名讳,故此多嘴问一句罢了!”
脸上的喜悦因为这句话立即星散,看那指挥同知的眼神多有鄙夷之色。
被朱慈烽看着的顾铭端正施礼,高声叫道,
“下官祝大人一帆风顺,待大人得胜归来再来道贺!”
脸上把不喜明摆在脸上的朱慈烽,敷衍的摆摆手,语气淡然回道,
“好说、好说,诸位各守防区,本官就此远行!”
说罢行色匆匆的朱慈烽与手下一起登船,转眼那些船扬起软帆,飞快的向大海驶去!
几个卫所武官还不放心,又来到琴岛要塞外面的埠头处,手搭凉棚远远望去。
既然来看虚实,还要防着那人小鬼大的卫指挥使使诈,坏了都指挥佥事老爷的大事。
直到看不见帆影,他们才一个个互视而笑。
“唉,真是少不更事,将来都指挥佥事郭大人得了手,可别被咬出来老子来报过信!”
他死活想不明白,自己都来报了信,怎么娃娃指挥使大人,还要去海寇那里打秋风。
想了想不得要领,随声附和其他人笑容,
“顾大人说的是,琴岛要塞眼下是虚了,虚的一塌糊涂啊!”
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和秦天明和其他人一起回报都指挥佥郭大人。
得到消息的都指挥佥事郭大人,打发走探虚实的诸人后,不由抚须与自己师爷相视而笑。
“嘿,到底是个娃娃,好大喜功的紧。一听说有海寇可以剿,便不顾和本官的矛盾!”
看他喜不自胜的模样,多思多虑的师爷却拈须皱眉,
“大人,此事会不会有诈。才派人去探他的虚实,他可可的却要出门剿灭海寇,大人……在下建议我们缓几日再动!”
听到师爷如此说,都指挥佥事郭大人也收了笑容,凝神细思。
半晌摇摇头,笃定道,
“应该不会,顾同知还问了要剿的海寇名字,他也对答如流……不过缓几日也没什么!”
说到况且的时候,都指挥佥事郭大人抚着胡子又沉吟着说,
“那黄天正终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已,虽然于奇技淫巧之事有几分本事,可官场的事他又哪里知晓那么多!”
“大人说的是,是在下多虑了。眼下他即率军离了老巢,大人我们……”
那师爷奉承了几句后,又问起随后的行动部署。
“哼,他即离了老巢,咱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上次他斩杀本官家丁,已然有了反心,本官自带卫所人马前去捉拿!”
都指挥佥事郭大人冷哼一声森然道,张方正的脸上,却已满是凶厉之色。
听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师爷满意的连连点头,
“正该如此,既然探虚实的几位大人,都道他手下的兵马去了三千余。想必那些海寇势大,不好对付,所以倾巢而出!”
看看都指挥佥事郭大人的脸色,又接着说,
“上次去豫州助傅督时,也就两千余人。就算在家训练些新兵,只怕这次也全都带上了!”
“嗯,师爷,想来你所料不错。而且灵山卫上下五千余人,又有炮车。就算他城池防守严密,又奈我何!”
眼见郭大人心念已决,师爷也就不再多说。
出了门的师爷转弯抹角的来到一处清静小院,只和那看门的汉子稍稍点头,自己就到了小院后面。
一排鸽舍里,养的精壮的信鸽,不停颤着嗓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挑出一只雄健些的,师爷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
“都指挥佥事郭,与灵山卫都指挥使黄天正火并在即。琴岛城极坚,易守难攻。若趁乱取之,必可……”
匆匆看了一遍,觉得无须补充。
遂把纸条捻做一个小纸卷,塞进鸽子脚下绑着的细竹管之中。
随着他的手向空中一送,信鸽的翅膀“扑楞楞”的奋力扇动,转眼便不见踪影。
目送着那鸽子飞远,师爷在脑海之中,把整个事情细细捋了一遍。
感觉再无错漏,这才满意的离开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