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停了,天却分外的冷。
莺儿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完自己,看看菱花铜镜中自己,亮晶晶的眼眨了眨,自己就像朵被暴风雨肆意虐打的花,花瓣残破却仍带有勃勃生机。
腰酸、腿软,某处还火辣辣地疼,虽说事后都抹了宫里初侍寝的嫔妃们才能用的什么幺蛾子舒缓膏,当时冰冰凉凉的也好受,可架不住一次又一次野兽般的压榨索取。
还好,高家女眷们已在回京的路上了,捶了捶酸软的老腰,莺儿自我安慰了一下。
“不是要为奴为婢吗?还不过来侍候爷起床?”拓跋清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温情。
清亮的眸子瞬间黯然失色,昨晚算个鬼,十七年的清白之身对自己来说是无价宝,可对那个权势滔天的邪魅王爷来说,只要他愿意,夜夜可得清白之身。
待到高家的男人们平安······,莺儿心里暗暗发狠。
先做好奴婢的本分,莺儿来到床边。
只见拓跋梧睡眼惺忪,慵懒地半靠在枕上,见莺儿站着不动,“快快过来,伺候爷更衣,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莺儿正不知去哪里取拓跋梧的衣服,金娘端了热水进来了,“旁边矮几上,头天晚上准备好的。”金娘示意莺儿。
莺儿取来衣服,拓跋梧已掀开锦被下床站好并摊开双手等着呢。
莺儿哪伺候过人穿衣,更何况是一个只着寝衣的年轻男子。
身材伟岸,体魄硬朗,除了脸黑脸糙,身上的皮肤倒细腻白皙。
莺儿不得不打开锦袍,给拓跋梧套上。
在轻柔的亵衣里,是一副颇具威慑力的强壮身躯,成熟男子的气息向莺儿迎面袭来,渐渐笼罩萦绕着她。
手忙脚乱的系好了袍子,莺儿立马站开。
又被拓跋梧叫住系腰带,莺儿啰嗦着手指,弯着腰却怎么也系不上。
无法,拓跋梧只好自己动手,两人的手指无意碰到了一起,相触一刹那,如同触电一般,同时弹开。
昨夜虽有肌肤之亲,可那夜里昏暗,如今白昼,肌理表情纤毫毕现,莺儿觉得好尴尬。
从未与男子以这么近的距离相处过,哪怕在家里,及笄之后与父兄的亲近也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的。
拓跋梧身上散发出的成熟男子的气息,扰得莺儿心神不宁。
莺儿定了定心神,绞了脸巾,双手奉上递给拓跋梧。
接着,伺候拓跋梧漱口、喝茶。
拓跋梧也觉着好受并着难受,幽兰一样的气息萦绕在鼻翼间,无比受用,黏在莺儿身上的眸色愈发的暗沉。
莺儿却浑然无知,在拓跋梧“笨手笨脚”的喝斥中,脑子晕晕的,拓跋梧吩咐做什么便去做,虽然手生,常常手足无措,但乖顺听话。
当拓跋梧带了莺儿去暖阁,太妃已在那里等候了。
看到莺儿跟在拓跋梧身后进来,太妃笑得嘴都合不拢。
此时下人们陆续地把早餐端上了桌,先上的酪浆有牛奶、羊奶、马奶等,皆是北朝人的最喜爱的饮品。
接着端来了冒着热气的馒头、汤饼,油炸的截饼,各种蘸酱,最后端上来的是杏仁汁麦粥、桂花糯米糕、一碟腌芜菁和一碟浸久了蜂蜜的梨块。
拓跋梧坐在太妃身边,喝了一口牛乳,指了一下馒头对莺儿说:“给我一个。”
站于一侧侍候的莺儿取了筷子,夹了一个正要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又听他说,“你先尝尝是什么馅的。”
莺儿听话低头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羊肉膻味钻进嘴里。
莺儿忙放下筷子夹着的剩下的馒头,双手捂着嘴,十分勉强的把那小口羊肉馅的馒头吃着咽下肚。
“不习惯就不要勉强,剩下的不要吃了。”太妃关心地说。
“行军打仗连树根积雪都吃,这样糟蹋食物太可耻!”拓跋梧冷着脸说完,竟拿起莺儿咬过的大半个馒头喂进嘴里吃起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莺儿的小脸倏地红了。
一众仆妇丫鬟们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太妃抿嘴笑了。
“来来来,金娘,你给小娘子盛碗杏仁粥,给她碗里夹几块糯米糕,小娘子坐下一起吃吧。”太妃热情的吩咐。
“奴婢不敢,奴婢还是先伺候王爷太妃用膳吧。”莺儿谨守着一个婢女的本份。
“给我牛乳,还有那个······”拓跋梧阴沉着脸,毫不客气地指挥着莺儿,要吃这样要喝那样,又矫情的嫌这个烫了那个凉了。
一顿早膳在拓跋梧的别扭中终于用完了。
真不好侍候啊!奴婢不好做!忍!忍!忍!莺儿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祖母,小郞,兰儿来了!”忽听得院中娇啼声起。
接着,乌洛兰腰枝轻摆,弱柳扶风般地走了进来。
“来人,给夫人准备早膳。”拓跋梧温和地看向乌洛兰,吩咐下人。
冷若冰霜不是他的本质,本质是因人而异,莺儿心想。
昨日看那乌洛兰,言行举止都是在挑逗勾引拓跋梧,当时莺儿就希望他俩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这样好歹能降低点自己的存在感。
看乌洛兰今日迫不及待地搬来王府,拓跋梧对她可是和颜悦色,莺儿断言两人必定有戏。
想到胡人女子的丈夫死后,丈夫的弟、兄可以娶她,子、侄辈可以娶她,甚至孙辈也可以娶她,当然有血缘关系的子孙除外。
莺儿心里拍手称赞,现在看来是一个郞有情,一个妾有意,干柴烈火,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滚床单了。
“兰儿已吃过早膳了,想着早点搬来照顾祖母和小郞,兰儿夜不能寐,寅时就起身了。”乌兰洛一双俊目始终粘在拓跋梧身上。
“辛苦我的兰儿了,梧儿,你看,安排你的嫂嫂住在哪个院子合适?”太妃征求孙子的意见。
“就住葳蕤轩吧!”拓跋梧说道。
说完又连忙问:“嫂嫂怕冷吗?怕冷的话就不要住那里了!”
关切的话语让乌洛兰在一众下人面前无比有面子。
“我鲜卑女子哪有怕冷的?”乌洛兰欣喜若狂,那葳蕤轩可是拓跋梧父母在世时所居住的院落,还不曾有他人住进去过。
拓跋梧的母亲怕热,葳蕤轩后院临湖,一到夏天,凉风习习,清凉沁人。
可是冬天,寒风凛冽,怕冷的人就不大愿意住那里了。
“也是,只有那些中原汉人,一个个娇里娇气的,才怕热惧冷。”拓跋梧冷眼睃了一下莺儿。
一转眼又温柔地对乌洛兰说,“嫂嫂不用担心,这个时节,府里的地龙一直都燃着,断是冻不着嫂嫂的。”
“谢谢小郞!”乌洛兰一双漂亮的大眼充满了情欲,恨不能冲上去抱住拓跋梧亲上一口。
然而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祖母,小郞,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嫂嫂不急,昨晚已让人收拾好了,你只需带着行李住进去便是了。”望着转身要走的乌洛兰,拓跋梧急忙说道。
“哦,”乌洛兰闻言,回头媚然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小郞,嫂嫂带的人手不够,借你的贴身丫鬟使唤一下可好?”
“你且随夫人前去,吩咐你做什么就要做好!别给爷丢脸!”拓跋梧看向莺儿的脸顿时又变成冰块,命令道。
“还有一个仆妇和小丫头呢?”乌洛兰问的是秦氏和小小。
候在屋外的两人进来后,乌洛兰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两个也一并去到葳蕤轩听差吧!”
小小怒目圆瞪,想要说话,被秦氏制止了。
“他们是自由之身,如果愿意留在王府也无不可。”拓跋梧说道。
谁会希罕,莺儿心想。
“民妇有亲戚在京城,民妇带了女儿去投奔他们!”秦氏低头答道。
“那就给打发点银子给他们吧!祖母,小郞,你们看怎么样?”乌洛兰正想怎么能除去二人,莺儿无了帮手,还不是随她拿捏。
“这种小事情,嫂嫂随便处理了就是。不必问祖母和我的意见。”拓跋梧说到。
“小小丫头,你自幼习武,功夫不错,我年轻时也上阵杀过敌,有时间来王府咱俩切磋一下如何?”太妃与小小有点投缘,见小小要离去,有点舍不得。
“只要祖母开心,一个小丫头,随时都可以让她进来的。”乌洛兰惯于见风使舵,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秦氏带着小小离开了,乌洛兰也带着莺儿去了葳蕤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