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与迟一明入宫。
二人老实本分的跟着领路的吴公公低头行走,未曾多言。
走了许久,他们进了一个宫殿的大厅。这厅堂庄严威重,想来是哪位地位崇高的娘娘的住处。
进入殿内,堂上坐着三位华贵妇人。想必便是皇后和娘娘们了。
公公把人领到,便站在一旁细声说道:“祝班主,迟主事,还不拜见皇后,陈妃娘娘和朱妃娘娘?”公公的声调百转千回,完全没有违和感。
二人听了连忙下跪,行了个自以为端正整齐的大礼。
“草民祝青,草民迟一明拜见皇后娘娘,陈妃娘娘,朱妃娘娘,娘娘们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二人便整齐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后拂手微笑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一国之母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一言一行皆是优雅端庄。
不知名的公公搬来椅子,二人拘礼方才坐下。
皇后点头微笑娓娓叙说:“听闻两年前祝班主的剧班在陈大人府上表演,陈妃有幸得见,自此便赞不绝口。明日乃是鲁国大长公主的生辰,故此番寻觅多时专程从江南请祝班主师徒赶来东京表演。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了。”
祝青连忙站起身跪拜回答:“皇后娘娘严重了,多谢娘娘台爱,能得此番赏识,祝某与众徒必定尽心尽力出演,把最好的演出献给鲁国大长公主,皇上及各位娘娘。”
陈妃满意地点点头,“祝班主,尽力表演即可,本宫对祝班主剧班的表演倒是十分的怀念。”
“一定一定。”祝青始终低着头回应。
皇后见祝青如此紧张,颇为担忧。
为了不给祝青太多恐惧和压力,便陪他闲聊起来:“鲁国大长公主不久前才到宫中,正在静养。故此番并未前来相见,明日辰宴上便能见到,祝班主不必过于紧张,不过表演无关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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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殿中
昏暗的铜镜里,映着一张无悲无喜的脸,暗红色袍子披在女子身上。
若是说有人天生就五官高贵,那么说的便是她了——鲁国大长公主。
见过人世间的千万张脸,人们或许早已忘记了什么样的脸才为标准,她便是不惊不艳不妖不冶,就是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的音容。
……
鲁国是我的封号,大长公主只是一个身份,我是仁宗赵祯的第十一个女儿,我真正的名字叫赵长笙,当朝皇帝是我的世侄,明日便是我十八岁的生辰。
(面对镜子她拿起梳子梳理长发,仍旧面无表情。)
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她过世前同我说过的话,至今也已经忘记。大致是我赵氏子女多数早亡,没有几个能顺利成年。母妃希望我能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长大,能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它像是一个全国百姓惯过的节日。因为父皇疼我,幼年时有一日宫中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母妃告诉我那日便是我的生辰。
后来记忆里父皇再也没出现过。
但每年生辰后宫仍旧欢庆,我知道那是曙皇帝为我做的。
那时百姓们称我为荣国长公主。
记忆里的童年便是曙皇帝的关爱,我时常独自站在柱子后面看他上朝。他并不快乐,是朝堂上他爱的朝臣们逼死了他。
(她放下梳子,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如今神宗继位,他对我也如习俗般不曾怠慢。但在我眼中他不过是想和秦皇武帝挣丰功伟绩,全然不顾先祖基业。
我正看着珍贵的祖业江山一点一点的死去。
对于明日的生辰我仍旧怀揣着希望,因为生辰我便能再见到那个将军的儿子(她起身走到床榻前躺下,为自己盖好被子。)
五月的天仍旧能感受到凉意。
她闭上眼睛,不知是否熟睡。
窗外天依旧亮着,夕阳有些微斜,映照着窗前的枯木盆栽,无花无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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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蝶与月一二人如见珍宝般围着马儿半月,许是看的马儿都有些羞涩。书生作为马儿的主人,站在一旁揪着一张苦瓜脸,原本以为是上天赐予的万般怜爱,顷刻间烟消云散。
月一仿佛感受到陌生的气息。
她抬头见两个男子朝这边走来,一个紫衣长发腰间挂着一把长刀,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这人面容俊俏,只是模样有些许怪异,想来是练就了旁门左道的功夫,眉眼唇色都透着魔气,身高有七尺,应有三十来岁。
另一位男子白衣若雪透着一股正气,明朗如脂,看起来也是习武之人。
身姿挺拔矫健,束发戴冠,看着要年轻许多。
“你们在干什么?”
白衣男子略带着敌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李青蝶一时诧异刚想回头,却一个没站稳,向马儿倒去……
月一见状急忙躲开,李青蝶则撞到马肚子并倒在地上:“哎哟!”
许是撞的有些疼,她双手撑地一时站不起来。
可怜的马儿跟着那书生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只见它抬起前蹄咆哮起来,眼看就要把李青蝶踩成肉饼!
街边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躲开。这些普通百姓若是被马儿踢伤,家中妻儿老小该如何生活。
马主书生急忙跳脚:“半月!半月!”
他焦急挥手摆出一副“马儿,你可还认识我?”的样子。
月一见书生没辙,而这马蹄又抬高一截。这一蹄下去似是要踩断青蝶的骨头!莫不要说明日鲁国大长公主生辰,就是这一生她恐怕也不能再跳舞……
李青蝶抬头见马儿毫不留情地落蹄,她急忙闭上眼睛生怕被自己的血溅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月一扑上前去抱住李青蝶,将她护在身下,等待这可怕的时刻。
马儿咆哮的声音仍在,月一等了许久那想象中奋力的一蹄却久久未曾到来……
等死的感觉是何等痛苦,月一只觉悔不当初。若是扑过来的时候带着青蝶翻几圈,就不用等死了。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马蹄声杂乱还伴随着马儿的叫嚣声。
李青蝶与月一相继睁开眼睛,看向马儿。
“吁吁吁!”
骏马上那英姿勃发,面若冠玉的白衣男子。不正是吓到李青蝶的“罪魁祸首”?
此刻他骑在马上,拉着缰绳。这受惊的马儿才不曾伤到街道上的任何一个人,不少百姓给予了掌声。马儿也平静下来恢复了本分吃草的温良秉性,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陆续散去。
那人看向两个半趴在地上的女子,青衣女子仿佛受到惊吓,低着头偏向白衣少女身旁。他注视起看着他的白衣女子。
月一此时发觉,这男人竟与拿马主书生一模一样。
孪生兄弟?
不知是哪户人家这样好的福气,两位公子一文一武该是几世修来的。
“成玉哥哥好棒!”书生仰脸欢快的鼓掌,活生生像个傻子。
紫衣覃早岄手臂搭在书生肩上,看向马背上的男子调侃说道:“果然有灵气的马还是得认得旧主的嘛?”
成玉吗?
月一扶起李青蝶起身,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马背上的男人。
那男子许是心有灵犀地朝着她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他的声音温柔赋有磁性,已不复先前的敌意。
月一有些愣了,她顿了顿说道:“月一,博月一。这是姐姐青蝶,实在抱歉惊扰了您和您的马。”
月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样子就是一个娇羞的大姑娘。
“没…”
“没关系,没关系,博姑娘。”马主书生似乎十分开朗,他打断兄长的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位姑娘定是见我家马儿好看,便想着亲近些。姑娘们没事就好,若是今日被我家半月蹄伤了,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书生的话说着,他的兄长朝他宠溺地笑了笑。虽是孪生兄弟,习武的总是看起来要比读书的年长些。月一这样想着,就见名字叫半月的马儿驮着那男子散步般的离去。
她收回视线对书生问道:“半月?”
书生见兄长离去,便轻笑道:“对啊,说起来博姑娘与我这马也是有缘,都带着一个月字呢。”
书生拱手说道,“在下杨千景,是个文人,无字无号。姑娘们想要怎么称呼都可以,方才那是家兄,名为成玉是个少将军。这是覃兄,他们也都是十分可亲之人。”
月一一脸认真地听着杨书生的长篇介绍,就看着他被紫衣男子揽着胳膊轻松拖走。
博月一与李青蝶不由发笑,真是有趣的人儿。
那个少将军,杨成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