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夜丹臣虽然对前一天被群臣指着鼻子骂的场景依然有阴影。
但清漓的保证给他增添了些许勇气。
一上朝,那几个言官的眼睛就钉子一样钉在他的身上。
恨不得用眼神给他捅出两个窟窿。
夜丹臣的头又开始一丝一丝抽痛起来。
“陛下!您与蛮夷勾结之事何时给我们、给天下一个交代啊!”
他刚坐到龙椅上,一个长须红袍的文臣就直言质问。
夜丹臣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一个稍年轻一点的臣子又举着笏板站了出来。
“陛下可还记得我大昼祖训?”
“边军守国如此不易,陛下应脱冠去袍,素衣披发下罪己诏,以向天下人请罪!”
“向天下人请罪!”
满堂的人齐声高喊,那场面,让夜丹臣都往后缩了缩。
看着底下臣子那不依不饶的架势,夜丹臣只能将目光望向一旁的太监。
用口型对着他说到:“传皇后!”
底下的臣子见到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生气。
有两个脾气爆的甚至已经撸起袖子准备上前大骂一场了。
朝堂中却突然想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各位大人,仅凭着一张真假不明的盟约书就来定陛下的罪是否太过草率?”
众人惊讶抬头,只见一个身着正红色宫装、明艳大气的女人款款而来。
而后,夜丹臣身边的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后驾到——”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眼神语气里都是惊诧。
就连洛峰,眼底也掠过一
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之色。
惊讶虽惊讶,该行的礼还是不能少。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漓抬手:“诸位大人请起。”
夜丹臣一见自己的主心骨到来,立刻站起身走到他旁边。
“她怎么会来了?”
“皇后怎么能出现在早朝之中?”
“……”
站直身子看到清漓,底下瞬间掀起一小阵议论声。
要不是他们忌惮站在旁边的洛峰,此刻都已经直接开口像质问夜丹臣一样质问她为何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臣子看了一眼洛峰,而后又站了出来。
“前朝议事之所,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再此?”
洛峰抬头,鹰隼一样锐利的双眼直视着自己这个越发有些看不清的女儿。
他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早朝上出现。
还对夜丹臣很是关心的样子。
“诸位别急,本宫身为皇后,确实不该出现在此地。”
“不过今日本宫却是有着不得不来的理由。”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不得不集中注意力看向她。
“娘娘能有什么理由,便赶快说了吧,朝政殿可不该娘娘来。”
“陛下勾结异族是真,却没有做任何损害我朝利益之事!”
话音一落,底下一片哗然。
就连夜丹臣都有些绷不住了,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慌乱。
“这说的是什么?”
“勾结异族还不够严重吗?”
“……”
“勾结异族,还没有损害我朝利益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底下甩出来
,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噤声。
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处,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
毕竟洛峰还在场,而身为洛峰的女儿,皇后此举说不定也是他的意思。
所以其他人都只敢小声讨论,从没有人这么大胆的。
清漓也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位紫色官袍的言官,名字叫秦子毅。
原主的记忆里有那个人,他是一个耿直之臣。
简单来说,就是嘴硬不怕死。
皇帝和洛峰谁也不站,只论对错。
“敢问这位大人,此战我朝是胜是败?”
面对他冷硬的声音和明显带着敌意的表情,清漓也不恼,微笑问道。
“自然是胜,这还用说吗?”秦子毅站得笔直。
“那本宫再问,此战对我大昼,影响是好是坏?”
“此战打退了大月氏,足以让这些茹毛饮血的蛮夷十年不敢染指兖州。影响自然是好!”
“那大人可还记得此战因何而起?”
清漓继续追问。
“这…自然是因为陛下与那大月氏国主勾结!定下盟约!那边夷贱类才敢挥师南下!”
秦子毅吐沫横飞,提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亢奋起来。
“所以此战因陛下与异族勾结而起,却没有损害我朝利益,反而对大昼益处多多,秦大人,本宫说得可对?”
清漓看向秦子毅。
“所以本宫才说,陛下虽然勾结异族,却未曾做出损害我朝利益之事。”
“这…可……”秦子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但我朝之所以在此战中全身而退并且重创敌军,靠的是兖州边军的苦苦支持。”
“若没有他们,异族恐怕已经得走我兖州九座城池了!
说不定那群狼子野心的,还会朝上京进发,将我大昼,搅得天翻地覆!!!”
一个将军慷慨激昂。
清漓听完他的话,不禁再一次吐槽夜丹臣这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朝中随便拉出一个将军都知道大月氏夺得九城后必定想着入主中原。
会把昼朝搅得天翻地覆,只有他这个皇帝,傻傻的和别人签了这样离谱的盟约。
虽然很看不上夜丹臣,但请漓知道,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
他对自己还有用。
“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假设,因为这一切都在陛下与本宫的意料之中。”
清漓抬起头,开始将自己昨晚编出来的为夜丹臣脱罪的理由平和而稳定地说出。
“大月氏盘踞我大昼北部,与兖州接壤,故而每逢冬日,都会南下化作盗匪侵袭兖州。”
“而今年的使臣来上京朝贺时,举止放浪,故而陛下猜测今年大月氏已经成了气候。
若是再放任其壮大,必将酿成更大祸端。
所以,陛下与本宫将计就计,先假意与其结成同盟,并且以土地财物为饵。
诱这等贪婪之族上当,再暗中密令兖州军提前部署,才能一击必杀,重创大月氏的大军!”
她声音沉稳,在大殿中听得很清晰。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颇有几分道
理。
毕竟当时邻国朝贺之时,大月氏种种行为看着都是在挑衅大昼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