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小厮眼都直了，看着元宝哆哆嗦嗦说不全话。
清漓叹了口气，对着风昭点点头，风昭登时又拿出一锭元宝。
“够了吗？”清漓看着那小厮。
“够够够，”此时，一个总管模样的人过来，对着清漓笑得格外谄媚。
“我们家掌柜的规矩贵人已经达到了，她自然不会食言。”
“还请贵人稍等片刻，容小人去通传一声。”
说完就收起那两个金灿灿的元宝，忙不迭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楼下的戏台就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英气女子。
她手拿一把长枪，从台下一跃而上。
一双丹凤眼朝清漓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开始行云流水地舞起枪来。
与戏班伶人带着表演意味的舞枪不同，她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儿。
台下人一阵阵喝彩。
“她的武艺如何？”
“动作大开大合却粗中有细，像军营中的招式。”风昭赞叹道，“出枪收枪动作迅疾，即使在军营中，也是上乘。”
清漓淡淡一笑。
可不得是上乘吗？
原主的记忆里面，这楚氏独女可是一位无双的巾帼英雄。
在大月氏洗劫兖州九城的时候，她散尽家财招兵买马，从上京一路赶到寒冷的兖州。
虽然没能抵挡住大月氏的铁蹄，但也救下了半城百姓。
而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拼命想守护的疆土和城民，只是夜丹臣夺权的筹码。
很快，一舞毕。
楚元元手拿着长枪，对着清漓弯腰行礼。
清漓也点了点头。
她一下台，就被清漓嘱咐的小厮拦下，带到清漓面前。
“这位客人，枪我已为你舞了。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您吃好喝好就行，恕在下无法奉陪。”
楚元元虽然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很有礼貌地上来道别。
她说完话，转身欲走。
“一舞动天地，楚姑娘的武艺还是这么令人惊叹。”
楚元元脚步猛地停下，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向那个被帷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你是……”她嘴唇张合几下，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清漓郑重地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楚元元的脸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此处人多眼杂，还请贵人借一步说话。”
……
跟着楚元元到一处安静的房间，门窗都闭紧后，楚元元连忙恭敬地对着她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清漓取下帷帽放在一边，双眼含笑，“你不必同我讲这些虚礼，今日我出来找你，可有更重要的事。”
楚元元眼神现出不解，“重要的事情？”
“可我只是臣女，能帮到您什么？”
清漓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不是普通的朝臣之女，你是楚氏的女儿，自幼长在军营中，拥有一身的好武艺。”
“一身的好武艺，”楚元元自嘲般嗤笑一声，“娘娘说笑了，长在军营中的女子也是要嫁人的。”
“若是什么朝堂纷争，臣女恐怕帮不上娘娘。”
“后宫争斗，臣女更是不懂。”
清漓始终
面带微笑，“你是拿刀弄枪的命，本宫怎么会将你困在朝堂，更不会将你困在后宫。”
她走到楚元元身边，看了眼她攥在手里的长枪。
“你本向往上阵杀敌，却因为一纸婚约和女子之身被困在上京着锦绣狭小之地，心里应该很不甘吧？”
楚元元攥在枪上的手紧了几分。
眼底神色也暗下去不少。
“明明自己拿起刀剑来，不必旁人差，而且还是武将世家，自幼熟读兵书。”
“看你的成长轨迹，和那些少年将军们并无不同。如今却困宥于此，等着嫁人，相夫教子，从此像只鸟儿一样困于后宅……”
“要是我，必定心有不甘，必定气得发疯。”
楚元元把长枪放到一旁，双手甩了甩，苦笑道：“娘娘今日来，就是为了提醒臣女莫要痴心妄想，感觉回家乖乖待嫁吗？”
“我知道现在上京城都是怎么传我的，说我桀骜不驯，不似女子。怕我带坏了别家姑娘。”
她眼神暗了下去，“您要是担心我带累坏了上京贵女的名声，尽管放心好了。”
“明日我就关了这间酒楼，回家等着李家那个从没见过一面的男子来娶我。
只是娘娘不要迁怒于我阿爷，他一生骁勇。两个儿子都为了昼朝死了，如今年纪大了，受不了责罚。”
“你真是这么想的？”清漓收起笑。
“是，”楚元元朝一旁撤了一步，“臣女今后一定循规蹈矩，绝不再做任何出格之事，娘
娘请回吧。”
清漓慢条斯理地坐到椅子上，“本宫今日违背宫规，冒着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做出私自出宫这种出格之事到这里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说你要束缚天性的。”
“那你是……”楚元元皱紧眉头，彻底被她弄懵了。
“本宫要你回兖州，将来继承你阿爷的爵位和军队。”
清漓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本宫要你回去舞刀弄剑，要你上阵杀敌，要你镇守边疆。”
“你敢接下这则懿旨吗？”
“这……”楚元元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跳一瞬间变得飞快，“娘娘在说什么？”
“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清漓一耸肩，“你以为我冒险出宫见你，是为了来同你讲一个玩笑话不成？”
楚元元声音遗憾，“可我有婚约。”
“我还有婚约在身，那同我有约的李氏子已经二十一了，他家定的婚期就在一月后。
你们来时若是观察仔细一些，就能看到我的酒馆周围有不少练家子，那是李氏为了防止我悔婚逃跑，重金雇的高手。”
清漓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有何难，本宫替你推了那婚约便是。”
“几日前你在宫里为我昼朝赢了脸面，本宫赐你婚嫁自专之权，李氏不敢不从。”
楚元元眼底现出光彩，可不过一瞬，整个人又颓然下来，“可我是女子。”
“女子为将，天方夜谭。您能为我解除婚约已是不易了，不必再为了我这点痴心
妄想再得罪陛下和朝臣。”
“谁说本宫是为了你，”清漓淡然否认，笑得坦然。
“本宫是为了自己。我让你名正言顺地去兖州，而你，和将来你掌控的整个兖州大军，都要为我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