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登基大典,墨阳头戴冕旒,身着龙袍正式成为了大渊朝新的帝王。
时年十七岁的清漓也成为了大渊朝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坊间谈起这位太后时,无不为她的命运哀叹,十六岁嫁给一个都能当自己爷爷的老头,十七岁守寡。
纵然当了太后,一生的青春也葬送在了这无边高墙之中。
然而……
谁也不知道,这位他们口中命运可叹的太后后宫生活不知道有多快乐。
三年后。
盛夏的暖风吹过亭廊,青纱飞舞的屋檐之下,木桌上放着几个白玉圆盘,上面盛放着西域新进贡而来的各色瓜果。
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酒味,一个身着软锻的女子斜靠在桌旁,望着出现在亭廊外的十几个陌生身影,眼中有些迷惑。
清漓有些懊恼,三年了,墨阳的好感度硬是卡在百分之45卡了三年。
如果不是他后宫空置不设嫔妃,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背着她有了其他女人。
“娘娘,这些都是朝中大臣给您精心挑选出来的,送进宫中给您作面首。您看,要不要留下几个?”翠微蹲下身子,在她耳旁亲声道。
面首?
清漓一下就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渊朝虽然也是个封建朝代,但是太后豢养面首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从前她活着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国家的公主豢养面首,当时自己沉迷于修行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过来到这个没有灵力不能修炼的世界,她可无聊死了。所以当翠微提出来时,一下就来了兴趣。
看到她来了兴致,翠微对着那些风格各异的男人疯狂眨眼。
“太后娘娘千岁。”说话的男子一身精致白袍,手拿折扇,粉面书生的模样看起来也算赏心悦目。
可惜……有些油腻了。
翠微观察着她的神色,看见神色不对便朝那人一摆手,下一个人就走了上来。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红衣男子,长发只用一缕发带松松系在身后,长风一吹,红衣与黑发齐舞。飘逸的气质是有了,可还没等他开口问安,上来就是一个歪嘴的邪魅一笑。
清漓差点没把嘴里的葡萄呕出来,慌忙摆手。
这种油腻程度怕是什么牌子的洗洁精都不好使。
……
“下一个、下一个……”烈阳西沉,清漓醉意上头,强忍着精神看向还在努力卖弄技艺的男人们。
翠微看着最后一个青衣男子失意退后的男人,轻声对清漓说:“娘娘,没有了。”
“这就没了?”清漓撑起眼皮,有些惘然。
“娘娘真不打算留下几个吗?”翠微笑得开心,活像哪个妓馆里跑出来的老鸨:“这可都是各大臣的一番心意。”
唉……
清漓叹了口气,也不明白这些官员都什么口味,给她送进来的男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脂粉气。
每天对着这些浓妆艳抹的男人,倒不如去后宫多逛逛,先帝留下来的貌美女子可比这养眼多了,还清爽。
“就……那个。”清漓从软缎中伸出一只手,食指在空气中比划了一圈,然后轻点了几下:“他、他、还有他,就这几个吧。”
“哪几个?”
“就那几个啊,那个紫衣服的会顶碗,蓝衣服的会做风筝……”
“母后今日艳福不浅哪。”头顶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漓吓得浑身一激灵,醉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看向一旁的翠微,只见她已经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安静下来了。
再看向廊亭外的莺莺燕燕,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陛下不是得在宫外别苑住上个五六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清漓讪讪回头,愣愣地看着墨阳一步步走进。
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但从他深锁的眉头,阴郁的神色来看,怕是……该看到的都看了。
“你听我解释,我就只想让那几个会顶碗的会扎风筝的留下来给我逗逗趣儿。”
她说得确实没错,那些个庸脂俗粉她也看不上啊。
“逗逗趣儿?”他眸光骤凛,黑亮的眸子立刻窜起怒火。
“西域上贡的珍宝、南疆的异香、天下的珍巧哪一样朕没给你的长宁宫送来!”他一步一步上前,直到清漓退无可退,纤薄的脊背贴在墙上,他才停下脚步。
帝王的威压沉沉落下,磅礴的怒意在他眸中燃烧。
在她的身边,他总是将暴虐肆意的脾气掩藏得极好,好到她差点忘了他阴郁暴戾恣睢的本性。
“陛下,”翠微有些担忧,忍不住上前两步。
“滚!”他头也没回。
清漓忙用眼神制止了她的继续上前,摆手示意她退下。
“你最好编出一个能让朕信服的理由!”他吃人一样的目光紧锁在清漓身上,整个人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我…我只是想挑几个会顶碗的闲下来逗逗趣儿而已。”清漓毫不示弱,“那几个被挑中的才十几岁,能做什么?”
“你……”他怒意正盛,话却堵在嗓子里半出来。毕竟清漓选的那几个,充其量也只是几个少年。她若是真想要别人,大可以挑旁边那几个骚包。
“那也不行!”他铁青着脸,最后只憋出四个字。
“说了喜欢你就是只喜欢你,我哪里还会有别人!”清漓像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般‘不小心’将真心话说了出来。
直白的话把面前暴怒的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浑身的怒意瞬间消减大半。
主动权瞬间调转,墨阳怔怔地看向清漓,她的话就像一场猛烈的雨,瞬间就将他心头的火灭了大半。
他握了握垂在身边的手,忽地感受到了手中坚硬的触感。那是一枚流光溢彩的闪山云,形状饱满。正好给她打一只耳坠,与原来那只凑一对。
见他浑身的戾气渐渐消退下去,清漓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
右手被他抓起,一颗莹润的宝石塞到了她手中,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闪山云。”他嗡声道,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
……
第二天。
清漓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身姿如松的身影侧身坐在床边,他伸出一只手替她挡着刺眼的阳光。
她缓了好一会才适应光线。
暖阳从窗外倾泻而下,让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变成无害的琥珀色。
“醒了?”他的嗓音不再似昨夜的暗哑低沉,像深泉一般透着温润的冷。
清漓坐起,浑身像是要散架一样无力:“你怎么没去上朝?”
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可谓不敬业,每天批阅奏章到深夜,坚持上朝从不延误可是基本操作。
“去了,又回来了。”他甚至带上了一丝拘谨,好看的桃花眼认真盯着清漓:“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