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脸色也沉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道。
“国公大人，听说您昨日入宫，同圣上闹得并不愉快，你觉得，你这个国公，还能当多久？”
蓝玉眸色阴狠，“至少现在，本公能将你捏死。”
郭桓没想到事到如今，蓝玉竟然还如此高高在上。
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今日蓝玉来所为何事。
便也必要再装样子了。
郭桓挥退了跟着他们的下人，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一身低气压的蓝玉，突然轻嗤一声。
“国公大人真是好威风。”
“不过，下官还是奉劝大人，做人不能不识抬举。”
蓝玉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当即便变了脸色，抬手就抓住了这人的领子，咬牙道。
“本公今日来，是警告你将此事压下去，不是来同你商量的！”
郭桓有些呼吸困难，脸上却还是挂着轻蔑的笑，抬眼道。
“国公大人，你今日会来，便证明陛下已经将此事落在了你的头上。”
“咳咳……大人不必动怒，下官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郭桓垂眼看了一眼在领子上，已经崩起青筋的手背，哑声道。
蓝玉深吸一口气，松了点劲。
郭桓得了松缓，继续道。
“不管你能不能摘干净，在陛下哪里，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国公大人。”
这一点，蓝玉何尝不明白！
朱元璋昨日那般作态，便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不论此事他到底知不知情。
他都要负起责任。
蓝玉磨了磨牙，强迫自己松开这人，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怒气，直接将这人弄死！
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蓝玉再次抬眸，眸中一片深沉，盯着郭桓，缓声道。
“你算计本公，寓意何为？”
郭桓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袍，深深吸了几口气，有些后怕。
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方才是真的被蓝玉眼中的杀意震住了。
他面上的从容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他差点以为，他的喉咙就会断在这一双斩杀无数敌军的手上。
不过好在，他赌赢了。
郭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描淡写地道。
“下官只不过是想要同国公大人合作罢了。”
蓝玉嘴唇一动，冷声道：“做梦！”
在郭桓沉下脸色的同时，蓝玉继续道。
“本公不知道你们在背地里干些什么勾当，但本公告诉你，本公绝不会同你等，同流合污！”
说完，便转身准备直接离开。
同郭桓擦肩而过的同时，一声低嘲响起。
“郭大人，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蓝玉脚步不停地往大门走去。
整个过程，他根本没有给郭桓说话的机会。
待蓝玉已经走远，郭桓还是站在原地未曾有什么动作。
下人胆战心惊地小心靠近，正欲开口，便被一声怒喝吓了一跳。
“滚！”
郭桓心中的火气翻腾不止。
“蓝玉！我一定要让你跪着求我！”
蓝玉出了尚书府的大门，便明白，现如今能够明哲保身的办法，唯有一个。
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催促道。
“快些。”
驾车的小厮心头一抖，他可从来没听见过自家大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定了定神，才挥了马鞭，同时应声道。
“是。”
回到国公府，蓝玉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面上没有半点疲惫，步履稳重地走向孔夫人的院子。
“夫人，老爷来了。”
正在抹泪的孔夫人闻言当即转身，一脸急切地道：“老爷，郭桓他怎么说？”
蓝玉见眼前人已经哭红了眼，轻叹一声，抬手替她抹去眼角泪水，温声道。
“不必在意他。我现在要入宫一趟，你乖乖待在家中，哪都别去。”
孔夫人见蓝玉如此温柔，下意识地镇定下来，点点头：“好，我哪都不去。我就在家中等着老爷回来。”
见状蓝玉心中轻叹，若是早些时日，眼前人能如此听话，便也不必走到今日这一步了。
可事已至此，他也逃不了干系，便也没有追究责任的必要了。
吩咐下人照顾好孔夫人，蓝玉便回房换了官服，面色沉静地走出房门。
看了一眼这住了许久的府邸，轻叹一声，眸中满是自嘲。
风风光光地入住国公府的日子还犹在眼前，谁能想到，这里很快就要人去楼空？
“罢了，罢了，都是因果报应啊！”
蓝玉慨叹着，便抬脚往院外走。
半道上，踌躇半晌地老管家走了过来，立在了蓝玉身前，躬身道。
“大人，您三思啊！”
蓝玉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轻叹道：“段叔，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这是跟在他身边许久的老人了，从他还未成为凉国公，便已经是他的管家了。
段叔目光切切地看着蓝玉，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大人，现如今却被奸人所害，落得一个被迫辞官的下场。
真是可悲、可叹啊！
段叔抖着嘴唇，轻声道：“老奴本不该多言，可大人如此烦忧。老奴看不过去，才斗胆多言，大人莫怪。”
蓝玉摇摇头，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那郭桓现如今定然已是风雨飘摇，才会不折手段拖大人下水。”
“大人若是此时辞官，郭桓不仅不会有任何损失，甚至还有可能让他寻到机会再次翻身，大人，此举得不偿失啊。”
段叔所言字字句句戳中蓝玉心尖，他打算辞官一事并未告知任何人。
也就只有段叔这等老人，方能看出他的心思。
现在又一针见血地说出问题所在，便不由自主地问道。
“段叔觉得，应当如何？”
见蓝玉脸上没有半丝不悦，段叔才继续小声道。
“既然那位郭大人忌惮顾渊顾大人，大人不妨拖住此事，待顾大人回京，再做决断？”
蓝玉想起顾渊的为人，心中也有了定论，心下一松，脸上才带了点笑。
“是我当局者迷了，多谢段叔解惑。”
段叔摆摆手，“不敢，为大人解忧是老奴的本分。”
而此时的扬州。
“罗刹，本王已经将城外偏远村落的愚民全都抓起来了，你何时动身布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