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21格格党 > 其他类型 > 满宫春 > 第二章 遇春

第二章 遇春(1 / 1)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好书推荐: 神明的遗迹 死的次数多了你就悟了 情满四合院之王家小五 我在梦里成为亿万富豪 携千秋 我的爷爷奶奶 离欢伞 开局简化水调割头,被周 修仙界的高科技 御剑问仙

江潮翻卷,迟暮的日光落在天边的江面上,像是要烧着似的。我从船窗里向外望了一眼,落日的余晖落在笔尖的金泥上,搁下笔,跪在绣金缠枝的蒲团上,恭敬地把新誊写的佛经奉在佛像前,江潮声泛涌,伴着溶红的倾羲,有些催眠,悄悄抬眼打量了一眼低眉的菩萨,暗念一声罪过,就撩开船帘,向船尾走去。

船身微晃,脚下感觉像是踩着绵软的云,开始还不太适应,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风萍正在支着红泥小炉生火,火舌红红的,间或有些幽蓝色,而那砂锅中的水面,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腾出袅袅的热气,她的身后,是如鱼鳞般的波纹,跃金浮血,诗一般的黄昏。

向前再走几步,风薇背对着我,在船舱的阴凉里摆弄着药材,一边嘀咕:“哎呀呀,这些药材都潮了……真是闹人,姑娘这去扬州,少也要几个月,多则几年,哼……那扬州到底是不比顺天府,姑娘又是个矜贵的身子,这一路上,身子又是怯弱些,我看呐,倒不如留在顺天,让那许娘子来京瞧病。”

“你这话也奇,那许娘子身份不比夫人低,又与夫人是闺中密友,哪有请人看病还要人家屈尊来的?再说了,姑娘也该出去走走,这么多年,姑娘也没踏出过沈府几次——还都是四皇子殿下三番五次的来请,我以前就在想,姑娘小的时候,天天想往外面跑,如今不说了,性子也闷了些,倒不好……”风萍拿着小火钳,拨弄着红的可爱的炭火。

“哼,想起这事我就来气,那舅老爷偷偷带姑娘骑马回来,姑娘就染上了风寒,还不如不去。”

风萍正要说些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我,微微一笑:“还说呢,姑娘来了。”

风薇站起身,她身后是摆的整整齐齐的药材,有些药材吃的熟了,也便认得,有些却不大认得。

她们方才说的许娘子我曾在小时见过,是个和气的人,她的膝下还有一个表姐,很是活泼,那时候大概是在五岁上下,是她拉着我穿街走巷,到时我这个东道主看起来比她还像是远客,那时候她啊,填补了我那一方角檐外的所有遐想。

“姑娘今日好些了?”风薇拍了拍手,向我伸出,那只手上还有着药苦味,像是沉稳的草木,在瑟瑟的秋风中愈发挺俊。我想起了沈池里的颓荷衰叶,间或有一点影下,悲怆一声擦过池面,迅疾而敏捷。那是我常常偎在栏杆上,一坐就一一下午,消磨着默不作声的黄昏。

“好些了。”我的手刚搭在她的手上,想了想就用了点力,把她的手摁了回去。

她笑嘻嘻地收回了手:“姑娘今晚想吃些什么?我刚看到同我们一起登船的那户人家像是做了八宝攒汤,带骨鲍螺,生小花果子油酥等,想着姑娘这么大,什么好的没吃过,就是这些日子遭了罪,刚还和风萍说呢,谁知那家的老太太倒是个和善的主儿,就让人给姑娘匀了些,过会儿再送过来……”

“还说呢。”风萍嗔了她一眼,“倒显得姑娘小家子气……”

“只得说是周府的小姐,哪有人猜到小姐是沈府的?”风薇不满。

“好了好了,”我蹲了下去,拨弄着药材,“风薇,你说的倒像是为我,可一会你可别动筷啊。”

风萍噗嗤一声笑出来,风薇娇哼了一声:“姑娘当真是以为我想吃?那老太太的膝下有一个嫡孙子,相貌才情都是上等,我为姑娘着想,姑娘还来逗我。”

我挑眉,耳尖烫烫的:“就你这小促狭鬼想的不正经。”

风萍凉凉道:“怕不是要去做个红娘——保不齐是要姑娘看上那公子呢,还是你自己先看上了?”

风薇撇了撇嘴,懒得理她,一个劲的揪着我的袖子,跟我嘀咕那个公子相貌性情,听她的意思,倒是个风流儒雅的俊秀少年。

说罢,她又对天发誓,说她绝对对那个少年有意,肯定是风萍这个人又想那个天津卫的竹马宁默了,所以看谁都像是思春。

风萍听了这话,拎着木勺恨恨的作势想砸到她身上,风薇笑嘻嘻的躲在我身后:“姑娘你看看,她倒恼了,难不成我还说对了……”

我把她揪了出来:“喏,人在这,你好好治治她的嘴。”

风薇抱住了我,嘤嘤的假哭,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说她任劳任怨一心向主,可惜什么“明代暂遗贤”,我指着她的眉心:“那种登徒浪子的词你都看……”

“姑娘不也看了?”她立马收了哭声。

我一时语噎。

回了屋,果然是有几碟菜,我已许久没有尝过这些,当初在家里,合着身份,就算喜欢吃,也不肯失了面子再去续,这是阿娘和女师说的,要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莫要失了威严与尊。

我刚夹了几块,就搁下了,看着黄花梨木长桌的佛像,恹恹地,在佛祖前吃这些,心里不舒服。风薇也看了过去,只不过想的和我不同:“这桌子怎得也搬过来,简直累煞我也。”

风萍噗嗤一笑:“又不是你搬,你倒累了。”

风薇眉梢一吊:“我看着累,不可以吗?”说罢,她也搁下筷子,推了推我的胳膊,“姑娘,你总是要去谢谢人家老太太吧?”

唔,谢是要谢的,我长这么大,道过谢的人却也是寥寥无几:教我规矩的尚嬷嬷,阿娘,爹爹,麟哥哥,小舅舅……

我出了船舱,天边也寥落了几点霜子,夜色很单薄,江水哗哗声仿佛就在脚下,我想起了有一年春,也是在一个薄薄的夜里,毫无征兆的下了雨,那时天登的就黑了,我们躲在舒叶亭下,我看着檐下摔碎的跳珠,涎玉沫珠,那曲桥的水不多时就漫了,送伞的人撑着笨重的簦,挽住裤脚脱了鞋趟过水,身上浸透了水,沈霁怯生生的坐在亭座上,身上的松花色衣裙早已被座上的雨水湿透了,我几次拉她起来,她就死死地抱住红柱,眯着眼的哭嚎。

很快有人撑着簦要背着我走,我刚乖乖的爬上去,沈霁就在后面哭,一个劲的嚷着要和我一起走,生怕我会丢下她不管。

我跳到水里,水已过膝,沈霁眼泪巴巴的看着我,真是丢沈家的威严,我朝她伸手,她哭唧唧的抓住我,我说:“你跟着我走。”

她用力点头:“瑜儿跟着瑾儿走。”

“千万别放手。”

“嗯,不放手。”

然后,还没等乱成一糟的下人们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拉过她的手,朝清梧院的方向奔去。

“大小姐,你当心!”

声音乱糟糟的,我拉着她的手,跑啊跑啊,水可真凉,浮着水特有的气味,还有木质百年沉积的香,隐隐约约,也不知是我嗅错了还是真的有,我一转头,就看见了沈霁刚哭过而亮晶晶的眼……

想着想着就笑了,风薇问我在想什么,我就与她说了,风萍和风薇就是在那时候入的府,对这件事记忆很清,风薇咋舌道:“还说呢,那时我刚进府,他们就问我会不会服侍生病的小孩子,我说,在家的时候我弟弟经常生病,基本都是我照顾的,结果,就把我分配给了你,天地良心,你当时病着可不知道,你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可折磨人了,二小姐急的直哭,还亲手抄了佛经……”

我一骇:“她那么小,还抄佛经。”

“可不是,人家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娟秀整洁,哪像你的,嗯,你‘就练了梅花小篆’……”

她把我的话说了,我还能怎样?

说着,我们到了船门前,我抬手示意她噤声,透过薄薄的门,还是听到了细碎的谈话声。灯火昏黄,我微微踮起脚,又立马站好,转头低声道:“走吧,人家家里人都在……”

“谁啊?”里面隐隐约约的传出这句话,被卷入江涛声中,听不太清。

我刚走出去几步,门就开了,露出一张上了年纪的脸,我本来没反应过来,是风薇扯住了我的袖子示意我转头,我甫一转身,那个老妈妈就福身行了个礼,微笑着开了口:“姑娘有事么?”

屋里灯火耿耿,摇曳着昏黄的温柔,因为站的刚刚好,我看见一个老爷爷正歪在榻上,一个姐姐正在给他拿着美人拳捶腿,只是一个背影,我知道里面还有其他人只是被屏风遮去了,只是听声儿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少年。

“妈妈有礼了。”我也欠身,“今日多谢老夫人的吃食,寻思着找个空亲自道谢,只是不巧不小心打扰了家谈,倒是我思虑欠妥了……”

那妈妈点了点头:“稍等。”她转身朝里屋走去,我站在原地,因为没了门的阻隔,里面的声音也就清楚了些——

“孙儿愚钝,还请爷爷赐教。”

我猜出了那个老爷爷哼了一声:“愚钝?我瞧你倒是聪明,你看看你姐姐,可比你省心的多!”

然后那妈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接着一道苍老而祥和的声音颤抖着拉长,像是端午挂在檐前的艾草忘了收,在冬天的寒风中无力摇摆——“好孩子,让她进来,别着了凉。”这一句是给妈妈说的,剩下那一句是给老爷爷的,“你也别说了,有外人在呢,也不怕笑话。”

那老爷爷的态度在听了这句话放软了些,但还是不满的嘀咕着:“你就是向着他……”

“我惯着他怎么了?”老太太咳嗽一声。

妈妈已经折过身来,邀请我进去,我想了想,含笑道:“有劳了。”

那妈妈轻应了一声。

踏入屋子,看见了一幅百鸟锦屏,地上铺着沉香色的锦罽,屏风左侧有一张小几,摆着一盏青花瓷杯和一个瑞兽香炉,熏的是沉香,里面模模糊糊的夹杂着一丝橙香,转过屏风,就看见坐在红漆椅上的老太太,穿着千岁绿素缎,手里握着一串奇楠木佛珠,华发间挽着银莲花发簪,我只看了一眼,就极有规矩的收回了眼,垂下眸,老太太微微笑着,向前微微一探:“姑娘好哇。”

我不慌不忙地一一行了礼,看着老太太温和的笑,恍惚间记不起祖母的模样,或许本来就记不清,因为在我四岁上祖母就撒手人寰了,这是听叔叔们讲起,她似乎是个很悲苦的人,一辈子都在等祖父好好待她。有时祭祖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牌位,就会在心里念到:“奶奶,爷爷这几年很想你,为你做了好多诗……奶奶,爷爷在琦园里栽满了绣球花……”可惜她听不到了。

怀揣着感慨,我笑着答了。

“真是个好孩子,真是有礼了。”她招招手,示意我上前走几步,我犹豫了下,还是过去了,她抬手,我欠下腰,她借着昏黄的灯火细细的打量着我:“倒是个夭桃秾李,霞姿月韵的美人……眉骨很好,是个难得的……”

我心里暗笑,她是没见过沈霁,沈霁长得那才是真的好,那才真是个远山芙蓉。

她赐了座。

很奇怪,像是恩赐,我居然也坐了下来。落了座,我才开始细细的观察着屋里的人。

刚才行礼时,那个捶腿的姐姐避开了,一转眼,她就坐在我的下首,见我看向她,一笑:“妹妹也是顺天来的吗?”

我:“是。”

老夫人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这是我孙女儿,顾夕。咦,姑娘多大了啊?”

我的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一侧:“今年十岁。”

老夫人听了更喜了,拉住我的手:“巧了不是,我这个孙子,和你一样大呢。”说着,她抬手指向坐在灯影之下的少年,他耷着眼帘,端正的坐在圈椅里,穿着豆青色云鹤纹直身,闻言抬眼,朝我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眼,清亮,像是春天的。

他看向我,恍然间就觉得像是什么东西在烧,碰撞出奇瑰的顷刻花,无声中绚烂。

那时,我方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词,叫做目成心许。他只微微一笑,顿觉世间明了。

“他叫顾朝。”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叫什么啊?”

“……我叫……周意。”我不知怎的,面上发热,烟视媚行。

他行了个礼,我忙去还礼,他腰弯的越深,我也屈的越深,感觉都快要着地了,老夫人在后面笑个不停,顾夕就搀着我起来,感觉血都在往脑袋上涌,缓了一会,才听清老夫人的话:“……你们两个啊……这般有趣,顺天府这般有趣的姑娘,可不多了……”

他也笑了,昏昏的灯火映在侧脸上,平添烟火气:“不知周小姐都在读些什么书?”

我微微一顿:“哪有读过什么什么书,只是识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的瞎子罢了……”我偷瞄了一眼风薇,看到她正在憋笑,“顾公子近来读了什么书?”

我们的目光在昏黄的灯火中相对,就像是冥冥中早已在轮回中许下了生生世世的祈愿。他的眼看着我,唇角弯起。

什么叫做一眼万年,就是在灯火下一眼,就恍惚了经年,温柔了岁月。

老夫人佯作不喜:“叫什么公子小姐的,就叫哥儿妹妹就行了,这样我听着都别扭!”

我心想,叫哥哥我才别扭呢……虽然我很想。

顾朝迟疑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哼了一声,看了眼老夫人,也算是默认了,他再次看向我时,我只和他对视一眼就躲下眼,他倒不知所措,显然是犹豫到底唤不唤我一声“妹妹”。

我肯定是肯的,只是再不好意思去承认。

“妹妹就别羞了,”顾夕灵机一动,“我长这么大,认得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可不少,我就是那种爽利人,妹妹也别学她们那样……”

这不就是……间接的让顾朝唤了我一声妹妹吗?

我悄悄看他,他显然如释重负,抬眼静静地瞧着我们,顾夕戳了戳我的腰:“妹妹也是要去扬州吗?扬州的哪里?是要投奔亲戚吗?”

她也太爱戳人了吧?我忍着痒,应道:“是……是去扬州周府上,周濂周大人府上……”

我胡乱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性子的人女儿。

“毓辰兄?”顾朝惊诧,旋即笑道,“真是有缘……”

周毓辰是我那个未曾见面的表哥。

“顾公子认识……”

顾夕又戳了下我的腰,我忍住喷薄欲出的笑意:“哥哥……也认识……”不是,我说了我姓周,那么周毓辰是我的……远房堂哥,“堂哥吗?”

“神交已久。”他笑了。

我轻轻点头,在顺天府就听过表哥的名声,是个儒雅随和的风流才子,看来和顾朝倒是有些许相像。

夜已经很深了,我也不便久留,老夫人也显然精神不济,但还是勉强撑着和我聊,我看着老爷子气呼呼的目光瞪着我,看来要我识点眼色,我也就告辞,老夫人拉着我的手,说:“乖孩子……我瞧着你真的欢喜……明日若不嫌,就来这里一起吃,热闹些……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唉……”我一边听,一边应着“叨扰了”,“那就让我那个……顾朝去送送你……”

我原本只是一个劲的道“叨扰了”,就没听清后面的那句,顾夕笑着锤了下我的肩,我反应过来,红了脸,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顾朝就已经走到我面前,惨绿少年站定,我似乎闻到了他袖间清凉的薄荷香:“周妹妹,走吧。”

然后四目相对,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涌动。

是什么呢?

是……两情相悦吧。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新书推荐: 满级绿茶摆烂了 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末世:从大学城开始发育 宿主一心做女配,男主却手动崩剧情 港夜沉沦 肆意招惹 养过的比格犬变成前男友回来了 欢迎进入狂欢游戏[无限] 小小兔每天被狠戾獠牙饲主啾咪 凤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