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摘月忽然笑了笑:“或许,我就是来让江公子看看我的英俊潇洒,也说不定?”
“我觉得燕先生不会这么无聊。”江逸摇头道。
“可事实上,很多时候,我的确是个无聊的人。”燕摘月打量着江逸的脸,“比如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江逸好奇道。
“江公子和我,到底谁更好看?”燕摘月故作认真地思考着,“我觉得,我的确长得很英俊潇洒,江公子的面貌比起我虽然逊色了半分,却多了几分清秀……”
江逸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攀比之心,人亦有之。难道江公子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燕摘月理直气壮,他继续打量着江逸的脸,喃喃着。
“江公子脸上这清秀之意,的确比我强上几分,这样的清秀……我倒是在一张画像上见过。画像上的那人,她脸上的清秀,倒是和江公子你很像。”
“和我很像?”江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什么画像?”
“江公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而且除了画像,还有更多江公子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燕摘月轻轻一笑:
“因为这些东西关系到了江公子,关系到了墨玉圆盘,还关系到了姜嗣宗……”
江逸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就是燕先生此来的目的?”
“江公子倒也可以这样认为。”燕摘月缓缓道道,“人们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公子或许足够聪明,但很多事,江公子并不清楚,所以就算江公子再怎么聪明,也是想不出什么的。”
“所以,我想带江公子去看一些东西,或许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江公子能想出什么也说不定。”
“哦,差一点忘了,这些东西除了关系到墨
玉圆盘,关系到姜嗣宗他们之外,似乎还关系到了祁天臣?”
燕摘月补充道。
“祁先生?”江逸愣了愣。
“没错。”燕摘月点了点头,“似乎是关于他的一些过去?顾清秋……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忽然,燕摘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祁天臣呢?他不是向来和你形影不离的么?怎么没见到他?”
“这……”
江逸轻轻皱起了眉,因为他也不清楚祁天臣究竟去了哪儿。
他看向了一边的墙上,那里本应挂着江逸的佩刀,但现在,刀鞘仍在,但刀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被祁天臣带走了?
江逸忽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走过去,将刀鞘拿在了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声惊雷炸响!
江逸的手猛地一颤,刀鞘落在了地上。
“不过是打雷,至于这么害怕吗?”燕摘月耸了耸肩。
“不,不是害怕。”江逸喘息着,惊魂未定,“我只是……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祁天臣?”燕摘月轻轻皱起了眉,“你觉得他可能遇到了麻烦?”
江逸不安地点了点头,他打开窗子,窗外一片昏暗,而且起了风。
嘈杂的脚步声忽然在风中响起,燕摘月皱了皱眉,他的身形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无数哈桑的护卫朝着正门的方向涌过去,他们神色凝重,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可怕的事物。
江逸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穆达紧皱着眉,似乎很是愤怒,她似乎在喊着什么,但因为风太大,江逸并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逸环顾四周,他并没有发现燕摘月的踪影。
“你还在
吗?”江逸关上窗,低声问道。
关好的窗子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开,燕摘月再一次出现在了江逸的面前,脸色凝重。
“你刚刚出去了?”江逸立刻反应了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见到祁先生?”
“我见到了。”燕摘月点了点头,眉头紧皱,“不止是祁天臣,还有着另一个人。”
“谁?”江逸立刻问道。
“没见过。”燕摘月缓缓道,“他杀了很多人,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就在正门外!”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窗外响起了雨声,渐近,渐响,渐密,渐急。
大雨顷刻而下,凶猛,疯狂,淋漓磅礴,似乎要将一切都打碎!
但祁天臣依然在雨里站在,哪怕他的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湿透。
他的头发紧紧贴在额上,雨不断顺着他的头发滴下,他的脸上已经满是雨水。
或许是因为雨水渗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背对着他的男人。
男人的手里提着刀,黑色的刀!
刀上沾满了血,但很快被雨水冲到了男人的脚下。
男人的脚下有着尸体,很多的尸体。
嘈杂的雨里,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无数哈桑的护卫围了过来,却都被祁天臣的一声怒吼喝退:
“别过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不要轻举妄动!”
金鸾儿皱紧了眉,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但这个时候,带着很浓重倭国口音的声音忽然响起:
“金姑娘还是这样的谨慎,不过谨慎归谨慎,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的号令?”
钟野冷笑着,他抬起了自己倭刀:“上!”
金鸾儿的脸色一变,但还来
不及她阻拦,已经有数个倭国人挥舞着他们的倭刀冲了上去。
漆黑色的刀光骤然在雨中亮起,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整片天!
几乎所有的护卫都是脸色大变,本能般后退了几步。
钟野的脸更是瞬间变得煞白。
“好狠的刀……”金鸾儿握紧了手上的弓,手心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她见过很多人杀人,甚至她自己也杀过人。
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狠辣的杀人手段。
她强忍着恶心看向那些倒在雨里的倭国人。
他们有的被一刀腰斩,有的被一刀砍下了头,有的被一刀竖着劈成了两半,甚至有一个,被那狠毒的刀光斜斜的削下了大半个头颅,汩汩流着翻涌的粘稠的脑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挥出这样狠厉的刀?
金鸾儿脸色复杂地抬起眸,她看到了一张阴戾凶恶的脸。
那是一张很粗糙的,暗黄色的脸,脸上棱角分明,满是青黑色的胡茬。
一道醒目的刀疤从眼角起,一直斜斜延伸到颌下。
“他是谁?”金鸾儿低声问道。
“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事,闪开!”
祁天臣吼道。
金鸾儿的眸子里闪过几分错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祁天臣这样的暴怒。
沉默片刻之后,金鸾儿后退几步。
“那是谁?”穆达紧皱着眉,低声问道。
“不清楚。”金鸾儿缓缓摇了摇头,“或许……是祁天臣的仇人?”
祁天臣握紧了自己刀,一字一顿:
“果然是你——”
“薛一!”
一连串的惊雷忽然炸响!
薛一在雨里疯狂地大笑,犹若癫狂!
忽然,他抬刀指向祁天臣,脸色狰狞,目光凶戾!
“我们又见面了
,祁天臣。”
薛一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兴奋地颤抖。
就像饿狼觅到猎物时,喉咙里发出的低吟。
他盯着祁天臣,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和狂热的光。
“是你杀了她?!”
祁天臣几乎是嘶吼着喝问。
“她?”薛一狰狞地笑着,“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姜府的干女儿对吧?印象里,那好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但她的死相,可一点都不漂亮。”
“她是怎么死的来着?让我想一想,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先被人砍断了一只手,然后……好像有很多人朝着她挥刀,挥剑……”
“那么漂亮的女孩,无数刀剑过后,已然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薛一似乎在叹息,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挥出了杀死那个女孩的最后一刀,想要给她一个痛快。”
“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薛一看向了祁天臣,缓缓道,“差一点忘了,那个时候也在下雨,和现在的雨一样大,打湿了我的刀柄,所以我的手滑了一下,没能砍下她的头,而是将她腰斩。”
“你当年也杀了不少我们青衣楼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薛一阴险地笑着:
“被腰斩的人,一时半会儿是死不掉的,这就说明,那个姑娘在被我腰斩之后,或许并没有死去,而是断成了两截,在血水里像狗一样挣扎着……”
“够了!”祁天臣吼道。
但薛一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记得当时,我的刀好像还向上偏了几寸,如果她挣扎得够厉害,或许还能看到自己的肠子从断开的腰里滚出来,想想看,滚热的肠子在她清醒的时候落进冰冷的雨水……”
“我说够了!”
祁天臣赤红着眸子。
他朝着薛一,猛地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