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院子够深。她和白前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等来开门的人。
黑裙白衣的女佣人将他们引进们,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
白前跟着佣人走在前面,两人的步伐都很快,许悯要在后面小跑才跟得上。到了房子前,佣人动作轻快地打开门。
许悯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就勾着身子从旁退开,速度和刚才有得一拼。
她心里诧异,这人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时房子深处传来问候声,身材伟岸的中年男性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虽然带着笑,但依然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许悯心里总结,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是白老师吗?”
白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副模样。变成了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顶典型的地中海发型。
看上去比原生长相有说服力多了。
他用浑浊的嗓音对话,“我是,唐先生好,我这次是代表学校了解一下唐娇同学的近况。”
“先里边请,我们坐着说话。”唐先生这才发现躲在白前身后的许悯。
“这位同学是?”
“哦,这是我们的许悯同学,她是主动跟来的,想要和唐娇见一面。”
听见她的名字,唐先生的脸色明显暗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原来是许同学,之前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没有教好孩子,之前的事我代唐娇向你道歉。”
话说的没问题,但语气中并没有歉意。听上去更想是命令,我道歉了你最好接受。
许悯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她明显看到对方的神色不耐烦起来,好像自己很不识抬举的样子。
一行人进到客厅。唐先生亲自邀请白前坐下,没再搭理一旁的许悯。
有佣人上前布茶,动作轻微到水流声都微不可闻。许悯看人倒茶,才知道自此进门以来的别扭劲从何而来。
佣人们安静又高效,就好像机器人。
许悯故意笨手笨脚,杯壁和汤匙撞出清脆的声响。就好像条件反射,唐先生额角的青筋随之一跳。
她因此又得出新的结论,唐先生估计是个礼教苛刻的人。
“是这样的,唐娇之后也有返校的意愿,但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们还是很重视。现在就是想来了解了解孩子的境况。”
唐先生是有权势的人,因此唐娇的退学处罚没过多久就驳回了,理由是孩子当时的心理状态有问题,应该从轻处置。
领导心里还惦记着几笔未到账的赞助,借着这个理由就顺坡下了。
现在对唐娇的处理就是先让休学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插班回去。
见白先前提及心理问题,唐先生明显不悦,“我还以为白老师是知道的,心理问题只是个借口,我的孩子没什么问题。”
白前一脸尴尬,“这,唐先生,我们对于孩子的疾病要积极接纳,而不是——”
“我说了,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
“即便您的女儿差点误杀同学?”许悯神色淡淡,好像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只是小孩间的玩闹,你们这个年龄,本来就喜欢夸大事实。我也代表女儿道过歉了,就别再穷追不舍了。”
许悯听完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从身侧拿过一摞书放在腿上,“我可以和唐娇见一面吗?这里有一些书给她。”
“她现在不在家。你把东西放在这里,我代为转交。”
“这还真是不巧,这些书阅读顺序还有些讲究,本来打算当面说,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留纸条了。”
许悯说着摸了摸口袋,“哎呀”叫出声来,“我没有带纸笔,这怎么办?”
唐先生嫌她聒噪,借机把她支了出去,“楼上书房有纸笔,你可以在那里写。”
许悯连忙道谢。
她顺着楼梯上去。两条走廊正对着铺开。每条走廊两侧都分布着不少房价。
当她正纠结着走哪边时,一名女仆从后面悄悄贴上来,问她,“您在找什么?”
许悯作为一个虚,都被这家佣人的神出鬼没吓不轻。对方还是一脸木然。
“我,我在找书房。”
“跟我来。”
那人脚下生风,许悯又是一通好跑。一到地方,这人又贴着墙走了。
许悯眉头挽成一团。她在刚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刚才的女佣虽然穿着颜色很深的丝袜,但还是能看出腿上有瘀痕。
那人也没有之前的佣人年轻,如果许悯还是个活人,这人应该和她母亲的年龄差不多。
再疑惑人也走远了,许悯只好转过头去。她拧开门,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什么书房,说是凶杀现场还差不多。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上边还零星撒着血迹。
许悯大体一览房间构造,心直接沉了下去。任谁来看这都是少女的闺房。
没听说唐娇有旁的兄弟姐妹,只可能是唐娇住在这里了。
但现在人不在,房子里一片狼藉。她想起楼下唐先生的脸,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所以说人不在,估计是因为唐娇当前的状态没法见人。
许悯一不做二不休,踩着碎瓷片进了房间。她四处打量,爬高踩低到处翻找,企图找出唐娇的身影。
柜子里、桌子下面、窗台外沿,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
什么都没有。难道人不在这个房子里?
刚才的女佣现在想来是故意指错房子,就是为了让她发现眼前的一切。
人现在是找不到了,但遗留的惨状也可以作为日后的证据。许悯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却忘了声音没关。
清脆的快门声在只有轻微交谈声的宅子里传了很远。
楼下的交谈声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许悯此时头皮都麻了。
她从房子里退出来,慌不择路地扑向旁边的房间,一拧把手,门是锁的;再拧,还是一样。
脚步声在许悯的试错中越来越近。唐先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这时正好手下一松,门带来了,许汜想也不想就躲了进去。谁料屋子中央卧着一条泛着油光的机械犬。见她进来,原本沉睡的机械眼瞬间猩红一片,那东西歪着电子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