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晓得白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超出她的认知。
行径过于流氓，别人不情愿还硬来。除此之外，白前完全没有结契的必要，他的编号是04，而且已经成为引渡者管理员。
再找个新人带完全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爱丽丝又把视线转到许悯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除了相貌姣好也看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白前非要和许悯绑定。
许悯比她更好奇，反复思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招惹到这么一个神经病。
爱丽丝刚成为引渡者不久，还保留着些人类思维，甚至误以为青年铁树开花，看人家长得好看，就模仿小男孩欺负人引起注意。
许悯截然相反，现在满心满眼想宰人。她好像被冒犯的猫科动物，背后都能看到炸起来的毛。
印记一旦达成就无法取消，直到任务完成。
白前宛若狩猎成功的猎人，在一边观赏许悯炸毛。女生炸着炸着突然直起身子，双手拎起板凳摔向白前。
白前连动都没动，只微微抬动手指，就让所有物件如同之前的教室背景板一样，一点一点融化干净。
最后就剩下一把美工刀握在许悯手里。
青年还试着挑衅，“怎么，现在打算用刀捅我？”
许悯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放开了，任由刀刃消融干净。
她和青年都没有痛觉，相互捅刀确实没什么意思。既然已经强行绑定，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让这人付出代价。
——
许悯开始明白爱丽丝为何称自己为召唤兽，因为一但绑定的新人有需求，相应的引渡者就必须出现在面前。
许悯最起码看白前闪现了十几次，才让这人老老实实待在面前。
青年脸黑成锅底，一只手还扼着女生脖子，威胁道：“你再召唤一次我就掐死你。”
许悯很听话地照做了，甚至面对再次出现的白前主动伸出脖子让人掐，“来吧，随意掐。”
“……”
掐当然掐不死，许悯这类人说难听点是不生不死的怪物，常规方法根本没办法消灭。他们独立在六道轮回之外，在夹缝中不断堆积。
如果没有引渡者的存在，这些怪物总有一天会挤破狭小的夹缝涌到现世。
——
白前瞪了半天眼睛，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非常后悔，刚才就不应该告诉许悯第一个任务错在何处。
非但没换来许悯的感激，还被女生扣下来伪装家庭教师。
白前脸上顶着一副别扭要死的无框眼镜，站在院子栅栏外咬牙问许悯，“之前不是大言不惭要自己做任务吗？”
“现在非要缠着我是怎么一回事？”
许悯抱着一摞书头也不抬，回答道：“您自己送上门来，我不找您老人家岂不是看不起您。”
搬石头砸自个脚的某人非要找回一局，“可别，辈分错了，我没您老活得久。我是年少有成，真实年龄小你不少，应该管你叫老人家。”
许悯闻言差异，扭头观察对方。从长相上来看，女生看上去反倒更年轻。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反正他们的长相就固定在去世的时候。
见许悯打量他，白前又嘴欠，“怎么？不好意思了？惭愧了？”
“……”
女生一笑，眼神慈祥了三分，顺着台阶下了一步但又倒退三步，真用上了前辈口气，“也没有，到底是年龄小，说话做事没皮没脸的。”
接着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白前脸上，说出心里存了很久的疑问，“契约是你上赶着结的。我倒是好奇，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敌意深重。不说实话，故意误导我，还把唐娇往更糟糕的处境里推。”
“爱丽丝说绝大多数人开局都能拿到满分，这样看来你不是经常这样干，偏偏在我这里例外。我很好奇，原因是什么。”
白前比女生高处半头，他垂眉看向女生，眼睛藏在反光的镜片后看不清神情，只有喉结在脖子中间轻微滑动着。
女生抓住了他的小动作，把对方的沉默当成了不情愿，“怎么？不想说嘛？”
看着对方茫然近乎不知世事的神色，白前感觉烈火再一次从脚底下烧起来。内心质问声振聋发聩，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凭什么都不记得？！
她怎么敢问他原因。
等不来回答，许悯早就转过头去，对白前逐渐抬起的手浑然不觉。
男人想起自己拥有的力量，他只要再打下一道印，许悯就可以永远失去得救的机会。在黑暗的夹缝中一直徘徊下去，乃至于失去人性，失去人形，变成最可悲的存在。
仇恨扭曲人的心智。白前已然忘记悬在引渡者头上的戒律，心里喊杀声此起彼伏。
现在就动手！现在就报仇！
决心已定，手已经贴在汗毛上。正在这时周遭陡然一变。
爱丽丝卡着男人的手，将他带出任务环境。
“你疯了！你忘了这样做的后果了吗？”女人厉声质问道。
这里没有太阳光，镜片之下的眼睛一览无余。爱丽丝看对方眼角通红，激烈的情绪将人撕扯得面目狰狞。
白前的手还在半空，被爱丽丝死死抱住。女人有点语无伦次，“千万别，不能这么做，不能。我知道你恨，但不能用这种方式。”
悬在空中的手终于落在身侧。白前用另一只手将爱丽丝扶正，发现对方被自己吓得不轻，甚至掉了几点眼泪。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喜欢也是玩笑话，他们这帮人要比常人活很久很久，以至于没了情感需求。爱丽丝猜测白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针对，细究起来肯定有东西。
她回去立马在档案库查了两人生前的轨迹，直接惊出一头冷汗，直觉这样下去要出事。本打算去劝人回头，结果就撞上了白前准备下手。
爱丽丝苦笑，“这还用问吗？”白前也知道那堆资料都是公开的，谁动了心思想了解自然立马知道。
女人原本想了一箩筐的话来劝慰，见了面却不知道怎么说。任何语言在真相面前都显得轻浮。
白前倒是很快整理好情绪，语气平淡，“不用担心，以后不会了。”
——
许悯对于发生在另一个空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以为对方又在搞闪现。
正要召唤时，人自己回来了。
“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白前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和之前的牙尖嘴利判若两人。许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短短一点时间，再度出现的青年身上多了一些很沉重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