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兰泽帝国,第一反应首先是士兵。
兰泽帝国并不是历史悠久的帝国,起源至今,不过廖廖300年。在这颗具有30亿年多寿命的星球——奥穆上显得弥足短暂。但正因如此,能够从战争纪中脱颖而出,并顽强存活至新生纪,一定具备十分强大的力量。
“喾玛”这个姓氏是兰泽开国皇帝喾玛一世———本名亚斯特罗•喾玛的姓氏。“喾玛”并非真正的姓氏,而是一种方言称谓。在帝国边缘的旷野上,居住于此的游牧民对于最为德高望重又最为强大的领袖,以“喾玛”进行称谓。其真意早已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只有最为年长的长老会吟诵两句赞颂喾玛的乡诗。
可以确认的是,喾玛一世并非真正的,最古老的喾玛,而是在战争纪招募乡勇,建立帝国的喾玛。
为了号召征兵,旷野的年轻人们加入到了喾玛一世的行列。他们远走他乡,抗击北疆来犯的坦贾提科人,与一个个割裂的地区交好,融合。最后,在众所推举下,喾玛一世成了国王,“喾玛”也成了皇帝的代名词。
距今已有三百余年之久。
战争结束,也已有二十年。
侧身靠墙的山鲁班恍惚地抬起头,拍了拍脸。
“又梦到以前的事了吗……”他有些迷茫地看着西下的夕阳,摩挲着自己的胡渣。随后,他将视线投向眼前的训练场。
“5,4,3,2,坐下去!1!好……再来一组,之后休息!”
“还来!?教官,你说过这是最后一组了!!”
三两排松散的年轻人正苦不堪言地瘫倒在沙地上,手里拿着沉重的训练木剑。这种制式剑不会伤到人,但会给予打击部位巨大的冲击力。兰泽的新兵里流传这样一句话:“身上没淤青的,要么是间谍,要么是老兵。”
在他们身后,老兵莱姆拿着根木棍,在手中不断拍击着。
“再来一组,不做完不许吃晚饭!!”
“不要啊——!!!!”
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新兵们再次两手高举木剑,做起蹲起。
山鲁班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由讪笑着起身,走上前拍了拍老朋友的肩。
“小孩们都累了,再做下去对身体也是负担,小小年纪留下病根也不好,最后一组做五个就结束吧~”
莱姆不耐地扭头看他,这位老兵的脸相当可怖,两道十二公分交叉的刀疤自鼻尖相接,延长至左眼和右眼的两端。也就是这么凶神恶煞的脸才能镇的住这一帮新兵蛋子。
见山鲁班那笑嘻嘻的样子,莱姆自鼻孔里出了声气:“行吧,今天收工了。”
“好耶!!!”
新兵们立刻欢天喜地地抱作一团,汗水也挡不住他们此时的热烈:“山鲁班教官简直就是天使!”“大爷终究还是我大爷!”“谁是你大爷,那是我大爷!”
“德行!训练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热情,还想加两组?”
“不想不想不想!”
“那就少点话,好好休息!练坏了就轮到安度找我麻烦了!”
听到那位魔鬼军医的名号,新兵们立刻打了个冷颤,再没多话。
莱姆叹了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
新兵们立刻开始窸窸窣窣:“啊,老冥王又要说传统台词了……”
“就……”
“就你们这么弱,真的是兰泽帝国的士兵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自训练场外传来,突兀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谁都没反应过来,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怎么,我走错地了吗?这里是新兵训练场没错吧?”
依旧是一片鸦雀无声。
山鲁班抬起头看去,一个身披皮革服的土气年轻人正蹲坐在训练场一角的墙壁上,一动也不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凝视向这里。
老兵扬了扬眉毛,拉住了想向前去的莱姆。
“你干什么?”莱姆疑惑地反问。
“不急,先看会儿好戏~”山鲁班盯着年轻男人,与那直勾勾的凝眼对视。
莱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前去的脚步。
新兵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被嘲讽的事实,一个个脸上青筋暴起,均是出奇的愤怒。
“你刚刚说什么?!”“敢嘲讽兰泽帝国的士兵!?”“能耐的话下来打一架啊!!”
“噢,想打架吗?”
艾兰拍了拍手,自两米高的墙壁上径直跳下,他的右脚落下,轻踏面前的木栅栏,随后落到沙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带起一点沙尘。
“我叫艾兰,想来见识一下兰泽帝国的士兵,本来以为都很强大,但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啊。”
他的目光相当赤裸,但又不似于失礼,而是一种保持距离后的观察。声音虽然好听,但说出的话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敢这么说!”
一个新兵一脚踢起一把木剑,将其踢给了自称艾兰的不速之客,他愤怒地执起另一把沉重的木剑,将木剑横置于右侧,左手护头,摆出架势。
“我的名字是多芬•斯帕奇!勇敢的兰泽帝国提万城第一班新兵预备兵!向你发起决斗!我要让你收回刚刚可笑的侮辱,并为此付出代价!”
艾兰用右手接过了势大力沉的剑,目光投射在剑上。
“这就是剑吗?”他用左手手指在剑身上游走,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武器一般。
见对方无视自己,多芬的愤怒再遏制不住。
“上啊,多芬!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兰泽帝国的厉害!”新兵们热烈地开始加油喝彩,脸上无不带着激情。
“多芬是第一班里最为出色的新兵,他很快就能撂倒对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莱姆如此说着,两手抱胸。这个新兵的剑术天赋相当出彩,每次新兵班的联欢,他的剑技表演总能引起澎湃的喝彩。两个老兵对这个事实心知肚明。
“喝啊啊啊啊啊啊!!”
多芬保持着架势,大吼出声!他的两腿在沙地上疾驰,每次踏地都带起一大片沙尘,不消片刻,便冲至还在打量手中木剑的艾兰面前。
“中门大开,接下来是直突刺,我赢了!”多芬心中想到,他仿佛已经幻想到了同伴们的欢呼,对面这个木头人的惊慌失措,想到这里,他手上不由更加使劲,直直向艾兰的胸口突刺而出。
“啪!”
“不可能!”莱姆不禁出声,而山鲁班瞳孔微缩。
新兵们的笑容逐渐僵硬,下巴和上巴保持分离。
只见艾兰随手将剑挥出,多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手中的木剑便在撞击之下直接被拍断。
随后,那个力道没有停留,一下打在多芬的胸膛上,将他直直击飞出去。
“砰!!”
被打飞的多芬身体在沙地上来回翻滚,狼狈不堪,直直撞上了距离10米左右的一个木桩。
“咳啊!咳!”“多芬!”
听见木桩发出摇摇欲坠的响动,新兵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股簇拥上去。
“我……我没事……”多芬吐出嘴里的沙子,蓬头垢面,很不体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个人……很强……”
艾兰直勾勾盯着这边,新兵们在那种眼神之下,均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站不起来了吗?”他没什么波动的说,让人感觉不到情绪,不知是嘲讽还是好奇。
几个新兵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我来和你打!”“我来!”“还有我!”
山鲁班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也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好了,新兵蛋子们一天训练够辛苦了,在那边歇着吧。”他脱下代表老兵荣誉的洁白外套,莱姆替他接过了衣服。
“小朋友,你不是本地人吧?”山鲁班随口说着,从多芬手上接过了木剑。新兵们怔怔地看着他轻松地拿起沉重的木剑,并向前走去。
“嗯,我从野山岗来的。”艾兰凝视着山鲁班,后者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胡渣满脸,部分头发已经灰白,满脸的皱纹,以及平和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是一个稀疏平常,没什么威胁的的中年人,但艾兰不自觉握紧了木剑。
新兵们窃窃私语:“野山岗?那不是城外一个野地吗?”“听说那里漫山遍野都是野兽诶……”“他从那个地方来?那里原来有人居住吗?”“我还从没听过那个荒郊野岭都有人的存在。”
莱姆走了过来,新兵们立刻闭紧了说话的嘴。
“好好看着,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战斗经验,要切实刻进骨子里。”他这么说着,靠在木桩上,并把阻挡视线的新兵都勾绊到沙地上,“让你们见识一下从战争纪存活下来的老兵是怎么战斗的。”
另一边,山鲁班表情依旧随常,他松了松衣衫的纽扣,理了理不怎么打理的额前发,细密紧实的肌肉覆盖在体表之上,之后,他握紧了木剑。
“年轻人,打撞士兵,在这个国家可是大罪,但你是化外之民,这场战斗就当作教育好了~”
山鲁班的眼神变了,一股坚毅的气色在他的眼中汇聚:“如果你输了,就收回刚才的侮辱,并为之前的行为致歉吧。”
艾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