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小任,寡妇仍滔滔不绝:“那混子还去要帐?估计是手痒了,有几个钱就赶紧赌了去,省得攥在手里发毛,也就这小媳妇蒙在鼓里,可怜见的,这好女人未必遇到好男人,和我一样,命苦。”陈青父亲不满道:“你咋命苦了?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那小任她男人真的赌?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和他很熟?”寡妇以为这男人吃醋了,赶紧解释:“我和那混子有啥熟的啊,还不是咱村那拐子大夫说的,我上回去拿膏药来,就你家那死丫头撞我那一回,哎哟,我这腰也疼,胸也疼,喘气吃饭都不敢使大劲,好几个月还隐隐约约的疼,你说你那时还不信,我跟你说啊,这腰疼可不是一时半会儿那么容易好的……”“行了,多久的事了,”陈青父亲打断她,接着问:“然后哩?拐子咋知道的?”寡妇撇撇嘴,不屑地说:“还咋知道啊,看见的呗,那回啊,他正在拐子那包扎呢,鼻青脸肿的,一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等他一拐一阙的走了,这拐子才呸的一声骂他,说他活该,没被打死救命大了,放着好好的家不顾,孩子也不管,有几个钱就去赌,这不,让人家要帐的给揍了,这回再拿不出钱来还债,下回就卸他一根腿。”
寡妇意料不到的是,此时陈明(陈青父亲)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赌博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心愿,赌的确给了人趁机而入的机会。以后的一段时间,陈明来寡妇家的频率越来越少,寡妇心疑他又有人了,为了保住俩人的关系,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进陈家大门,只得来陈明轻飘飘的几句劝:“小青她妈咋没得你忘了?你没责任吗?陈家大门这辈子你是别想了,咱俩这样你情我愿的不挺好的?哪天你想再找人嫁了,我也绝不拦着,跟着我这两年你也没吃亏,吃的喝的用的哪个不是我掏的钱?你以前干过啥我也不说了,你想着闹的一拍两散我也随你,咱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折腾啥?”寡妇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她也豁出去了,骂道:姓陈的,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是不?你说,你这回跟谁好上了?李村的那个半老徐娘?还是河东的那个豆腐西施?难怪整天的心不在焉的,合着背着我偷人去了?”陈明阴沉着脸低斥道:“别在这瞎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啥叫偷人?我他娘一单身大老爷们还不能找对象了?我咋偷人了?我告你,我找也是光明正大地找,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我都懒得理你。”这个恼羞成怒的男人像是怕继续被纠缠一样扭头大步离开。
寡妇守寡十多年不被人欺负,自然有点过人的手段,她比村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了解男人,无论陈青父亲如何的狡辩,她都嗅到了男人已经变心的那种味道,虽说两人并没有迈入婚姻,但始终是共同生活了几年,就算是条养熟的狗要离开,那也让人悲痛不已,“呸”寡妇狠狠吐口唾沫,骂道:“还不如一条狗。”其实寡妇并未悲伤多久,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日子却总是要过下去的,于是,起初的愤怒、痛恨、悲哀之后,寡妇也逐渐开始寻找新的伴侣。
自此一段时间,陈明(陈青父亲)冷落了寡妇,本以为她会喋喋不休的纠缠,却没想到寡妇如此耐得住性子,一直没有再主动联系,直到两个月后,他才听说寡妇跟村里的拐子大夫走的近了,这回轮陈明瞪口呆了,他长舒一口气之后又有点愤怒:女人果然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东西,尤其是寡妇这类货色。这男人大概多是如此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自己负别人,不准任何任负自己,不过陈明可没工夫把心思继续放在寡妇身上。
陈明做了几年生意,不仅靠自己的钻研,人脉也帮了他不少忙,他大方不拘小节,交了不少道上的朋友,朋友嘛关键时候还是派得上用场的,比如这次。小任对象长去赌博的地方他早就摸清了,令人更加兴奋地是,这赌友中有一个歪嘴的健壮青年,他见过,是朋友的外甥,这小青年一米八多的个子,肿眼泡子外加深眼袋,最有特色的是他嘴巴,闭着嘴还瞧明显,一开口一般的嘴巴就往上歪斜,尤其是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坏坏又帅帅的的痞样,说话还有点结巴,人都叫他“歪嘴,”上次喝酒,朋友把他带来,想让陈明带着他学着跑生意,陈明陈明一口应下。这生意,尤其是赚钱的生意,哪个老板会教给外人?跟客户应酬的时候,陈明不带他,但跑些偏远的地方、难缠的客户,陈明每次都带着他,不出所料,没到一个月,这歪嘴自己撂担子不干了,陈明松口气之余,赶紧跟朋友解释,他朋友更是恨铁不成钢,感谢之后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陈明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倒是庆幸,这不就用上了嘛。
小任这几日过的心惊胆战的,连闺女哭她都赶紧哄,生怕惹到家里那畜牲,“畜牲”是小任在心里骂她对象的称呼,当年看他人高马大,有长得周正,对自己也好,在家里催着自己出嫁好给弟弟攒彩礼钱的时候,没寻思多久就嫁给他了,婚后才知道把彩礼钱竟是他借的,而且此人好吃懒做,一事无成,因为自己生了俩闺女还常不常的挨骂挨打,小任既恨他又无奈,娘家是指望不上,就算离了婚自己带俩娃也没处去,再说在村里,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怎么过的下去,光流言蜚语就能被气死,所以也只能过一日算一日,好在俩闺女都贴心,这也算是目前自己最舒心的事了。
最近这畜牲不知咋的了,回家就摔摔打打、骂骂咧咧,不知是在外边跟人打架了还是赌钱输了,他在外边赌钱的事小任早就知道,自己对他早就失望透顶,现在只盼着俩闺女好好的,其他的她只是当作不知罢了,她更不知道的是,这次竟是她命运转折的开始,许是否极了,所以也该泰来了。
小任她男人(许春)欠的自然是歪嘴的钱,歪嘴跑生意不成,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他们将许春堵在角落里,卸了他一根胳膊,在他鬼哭狼号中威胁,看在陈明叔的份上,三天,三天的时间拿不出钱来,就剁掉他一只手,也甭想着跑,哥几个随时盯着你。
许春疼的脑中一片模糊,只听到三天,而且他们还和陈明认识,那这事去求陈明也许就解决了,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挨着,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即使是不一个年龄段,见了面也都能说上几句,况且,陈明也算个有头脸的人物。
第二天晚上,他便忐忑不安的来到陈明家,“哥,吃了啊,”一进门他就亲切的问候,见到他的面,陈明也才把心落到肚子里,他一直担心这小子不上钩,“吆,小春啊,快进来,你吃了吗?”许春连连点头“吃了吃了,这不有点麻烦事请你帮个忙,”他三言两语的把事给陈明说了,
陈明做出微思状,半晌后开口:“你说的这个人我倒是认识,不过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再大面子也免不了这些债呀,要不这样,你看欠了多少钱?先从我这里拿?”
许春感恩戴德的就差下跪了,一个劲的发誓愿用自己的性命报答陈明,陈明默了默,踌躇道:“性命倒不必,不过,还真有件事需要你点头。”许春一个劲的点头:“哥,你说,啥事?只要你说出口我立马就去办。”陈明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听说你跟小任不合?其实嘛,过不下去就分开嘛,也不用非得面对面的难受。”许春纳闷了:“哥,没得事,哪的传言呐…..”陈明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几次解释道:“你也知道,你嫂子走了好几年了,我一直就对她,我每次看到小任就觉得难受,她和你嫂子那么相像,都是那么脆弱那么娇小的人,我每次看到他就想起你嫂子,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补偿补偿她,当然,俩孩子你要想要,你就留着,你若不想要,我来养,我拿她们当亲闺女养。”许春愣了半晌,皱着眉头问:“哥,咋滴,你看上我媳妇了?你这啥意思?让我跟她离婚你跟她过?”陈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的问:“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看看小任,和你嫂子一样,瘦瘦弱弱的那能生得出儿子?这离了婚再娶也不耽误生儿子,不过你不乐意就算了,我就是觉得愧对你嫂子,像找个和她相像的热播有个念想,你要同意,这钱你也别还了,我再多给你三万,当将来你结婚我给你的随礼。”
有人打自己媳妇的主意,许春本来是气愤不已的,一听不用还钱还多给几万块钱,再说,自己还有个儿子梦呢,他立马扭转了心思,略显不甘的点头:“那行吧,哥,也是看在你对嫂子情深的份上,我回去就把事办了。”陈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纸袋钱递给他:“女人如衣服,儿子才是自己血脉的延续,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虽是在陈明面前如儿子般乖巧,但回到家的许春立刻原形毕露,他盯着小任看了半晌,脸蛋倒是白暂,眼睛也好看,但这身材,竹竿一样,摸上去还硌得上,啧啧,天天跟吃不饱饭似的,也难怪生不出儿子。这地不好,自己再怎么努力的耕,也产不出庄稼,但虽是贫瘠土地,送给别人,还真不点不舍。他在心里“呸”的骂了陈明一句,拉过正在一旁洗衣服的小任就压在身下,“死娘们,是不是背着我出去偷人了?”小任红着脸挣扎:“说啥呢你,别血口喷人,”许春不罢休:“拿姓陈的咋就看上你了?啊,说,你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了,我今晚折腾死你。”不顾小任的抓挠,许春三下五除二就脱了扑过去,两人一个进攻一个闪躲,可怜身下的床吱扭吱扭叫了半夜,等到凌晨时,累瘫了的许春才打起了呼噜,此时的小任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想起许春的谩骂,想起许春是咬牙切齿的提到陈明,心里渐渐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回忆起这几个月仅有的几次遇见陈明的情景,炙热的眼神盯的人发颤,原来他竟打了那样的主意,原来还有人竟如此在意自己。
第二天,许春干净利落的带着小任去办了离婚,办完离婚他直接把小任和两个女儿送到了市里陈明订好的招待所里,许是终于良心发现,他跑出去在门口给俩孩子买了几板娃哈哈,一大包火腿肠,到时弄的孩子一头雾水。于是,三个月后,就有了陈明的这场盛大的婚礼,有人讽刺陈明花大价钱买了二手货还外带俩拖油瓶,有人骂他绿王八,有人赞他讲义气,少数人不禁想起她那可怜的前妻,深深的叹息一声,好多人转头瞄向了寡妇,等寡妇来闹婚礼,让大家失望的是,寡妇早已跟拐子大夫走一块了,许是不甘,寡妇三天两头骂:“那死人敢来这看病,我让拐子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