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过头,是一脸兴奋的常小小,一旁站着一身粗布衣裳的路玖渊。
同行的五个人聚在了一起,虽然地点听起来怪怪的。
“榕榕师姐,你有看到尘师兄和阿......风师兄吗?”
噢,还在为那朵食虫花的事情而生气,没事,待会就不气了。
她看向常小小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笑笑往下面看看就知道了。”
楼下的表演已然到了高潮,尘不染跪坐在地上,腰肢柔弱无骨地向后弯下,抬首,与从楼上向下方看的常小小和路玖渊视线想对。
弹着琵琶的风千雪似有所感般看了上去,手下瞬间错乱了好几个音。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眼万年吧。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楼下的表演结束,楼上的常小小一脸呆愣地坐到椅子上,孩子显然被这视觉冲击给弄傻了。
路玖渊的神情倒是瞧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他端起新添上的茶杯,袖子挡住了半张脸。
木修榕本能的觉得他应该是在偷笑,那茶杯里压根就没添水。
下头开始了第二场演出开始,常小小似乎也终于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阿雪和风师兄还、挺好看的。”
“这里的妆娘手艺还挺不错。”
如果四师兄看向她的表情再自然一点,方才她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对了,榕榕师姐。”常小小正色道,“我最初被传送到这座城的城外,整座城都被浓郁的魔气包围,进城后却感受不到丝毫魔气,问这里的百姓他们都说没什么怪事发生。”
“魔气?”她面露不解,“我是被传送到湖边的,那里有个举止怪异的老头说湖里有妖怪,来处理妖怪的修士都没了踪影。”
“你确定整座城都被魔气包围住了?”
常小小肯定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路玖渊却拦住她摇了摇头。
往旁边一瞧,一位胖胖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木修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几位打扰了,老朽是城主府的管家,城主大人诚邀三位仙人过府一叙。”
“我们还有两位朋友在这,怕是......”
“这个不必担心,那两位仙人已经在前往城主府的路上了。”
自称管家的人面色不改,和蔼可亲的脸上笑容依旧。
城主府并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古朴典雅的装修风格,一草一木的选择与摆放处处透露着精致。
一路走下来遇到的下人无论男女都低垂着脑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不发出一丝声音,每一步都走得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府上的规矩似乎很是森严?”
木修榕问道,这个世界里她出生自一户还算有钱的人家,她娘管府上下人也算的上严苛,却也没见这般压抑之景。
这样的夜里走在此处的路上,好似整座府只有他们这一行人般,处处透露着阴森。
“城主大人素来喜静,最近又为这湖中水怪之事烦恼了几天几夜,略有一丝响动就会心浮气躁,下人们自是体谅城主大人为这座城的辛劳。”
“三位仙人,到了。”
屋子里灯火通明,中央的舞女们尽情跳着舞,乐声连绵,正上方坐着的女子姿容姣好,未开口便自有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
下方坐着的正是风千雪与尘不染,两人一个呆愣愣的,另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一会一个变。
“兰瑶实在是为城中百姓的安危担忧不已,在如此深夜请诸位前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担待。”
落座后,上首的城主开口道。
未等他们客气回答,又自顾继续说着,“这自一月前起,城中的那处湖水就变得极为怪异,先是湖上的船莫名消失,有不少百姓亲眼看到船沉了下去,而后又是靠近那处湖的百姓接二连三失足落水。”
“我不得已禁止百姓踏足湖水附近,可请来除妖的修士们拿了大比赏金却每每一去不回。”
说至此,城主似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如今妖怪兴许在湖里,可谁又说的清它们何时会从湖里出来残害百姓。今日知晓城中前来了五位仙人,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以如此方式请几位前来,还请勿怪。”
“城主也是担心百姓。”木修榕开口道。
没办法,有两位还沉浸于方才的意外,常小小盯着风千雪发呆,更不可能指望一身寒气的路玖渊开那尊口。
一众人当中修为最低的她选择了自己上。
“对了,”城主又说,拍了拍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了两位端着木盘的侍女,“将东西还给两位仙人吧。”
其中一名侍女走到了木修榕身前,那有着精致雕纹的木盘上赫然是自己当了的玉簪。
“城中百姓见识浅陋不识仙人,擅自拿了仙人的物品,此次宴邀我也是想替他们赔个不是,还望仙人们勿怪。”
“不会不会,”她连忙摆手,而后从盘子里拿起了簪子,“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话应该换我们来说才是。”
偷偷往旁边瞅了眼,路玖渊那边的似乎是件衣服。
承诺了明日下午会去湖边看看。宴席过后,一行人在城主的盛情邀请下宿在了城主府中。
这个城主似乎在他们出现在城中的那一刻就开始关注他们了。
托腮看着窗外那轮大大的圆月,今日发生的事情似乎透露着一股子的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
死了儿子的老者,胖胖的管家,步调完全一致的城主府侍从,尽心竭力的城主......
电光火石之间她隐约有了一线思路,还不待她抓住,窗外忽地闪过去一道黑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路上遇到了同样跟出来的路玖渊。
对方摆了一个禁音的手势,木修榕会意点头。
那到黑影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不敢跟的太近,只远远瞧着像是一个小孩子。
那道黑影来到了湖边,似乎察觉到后面跟着人,回首看了他们所在的方向一眼,而后干脆利落地跳入了湖中。
而后,湖里陆陆续续地爬出来了什么。
爬出来的东西穿着各式服装,衣服上血迹斑斑,像是末世片里变异成丧尸了的人类,行动迟缓僵硬,头发披散着,嘴巴张的很大,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借着月光,木修榕发觉这些已经算不上是人的物种嘴里空荡荡的。
他们没有舌头!
这群丧尸似乎是发现了活人,一齐看向了他们所站在的地方,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木修榕戒备地掏出符,一旁闪过一道寒光,是路玖渊那把剑。
丧尸却又像是害怕他们一般,临到身前只是打着转,路玖渊一剑砍了过去,丧尸群们被激怒,张这那没有舌头的嘴巴,既不敢向前一步也不甘心就此放弃的模样。
而后,如同达成了某种共识,这群丧尸绕过了木修榕和路玖渊,向着城主府的方向以僵硬而又迅速的步伐走去。
木修榕扔出一张低阶的爆炸符,能炸掉筑基期几根头发的符咒在其中一个丧尸的身上留下了个血窟窿,可那丧尸如同感受不到任何痛觉一般,身形都未曾晃动过,像是没有任何意识。
他们明明方才还因为路玖渊的一剑而变得躁动。
再看路玖渊,一剑下去再次扫到了一片的丧尸,可丧尸群除了倒地几个爬不起来的,没有丝毫变化。
目标明确而又执着地向前走去。
“我们先回城主府。”
她转头,并未看见路玖渊张过嘴巴。
明白了,传说中的传音入耳。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就比如她此刻特别想当着路玖渊的面跟玩似的结个丹,然后一天传上八百道音——瞅把你能的,我也行。
不,她不行。
将内心深处邪恶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从储物袋中又新掏出几张符,朝路玖渊点了点头。
没走两步,却见这群丧尸突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瞬之间都定在了原地。
而后,木修榕亲眼见证了所谓的时光倒流。
丧尸们倒退着一步一步回了湖里,连同地上的血迹一并消失,天上的月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运行,从黑夜到黄昏再到下午进入幻境的初始点。
她和路玖渊像是被时间遗忘一般立在原地,风再一次吹过,湖边杨柳依依,一切好似倒带重来。
是因为他们没能成功通过幻境所以重开了?
不,不对,失败后幻境只会将他们踢出去,而不是自动让他们再挑战一遍。
“师妹。”
清风拂过路玖渊额前的碎发,柔软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消融了几分因剑气而带上的冷。木修榕惊奇的发现这位剑修师兄竟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方才我忘记你还不能做到传音入耳,抱歉。”
木修榕:......拳头忽然有点痒痒是怎么回事?
狗剑修,等她哪天结丹了一定要连着一个月天天给他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