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五四年五月二十一日
“你要做什么?快把它放开!”在唐·涅布拉伯爵站西侧的隧道里,明蕗对着一个男人大喊。那个男人正试图用手撕扯一样在地铁中颇为罕见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御猫”。不知那只可怜的白褐相间的小家伙是怎么误入这种地方来的。
“干什么?小姐,你是在命令我吗?哎呀,还穿着军服挎着枪,是共和国特遣队的人吧?你们别紧张,我又不是在杀人,难道你们的法律规定一个人连动物都不能杀吗?而且我这是在为生物学做贡献呐,我是想试试猫的柔韧性到底有多好。”
“别废话,快放开它!”明蕗已经举起了手枪并用准星对准了那个男人,姐姐明萩也在她身边,她把右手放在了揣在大腿上的手枪枪把上,但没有像妹妹那样举起枪来。明萩判断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刚从三号线接收车站调过来的工人。为了防备食人族,共和国把二号线西部的防线从涅布拉伯爵站前推到了考德威尔上校路站,并且把庆昌路站东侧的那堆瓦砾堵得更严实了一些,这些工程都是由一批来自三号线的原共荣集团公民做的,他们中大部分还没有获得共和国公民身份。
“真不该让这些混账分散到南旸的每一个角落。”明萩心想。
明蕗真的被男人的行为惹火了。说来也奇怪,如果那个男人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斗殴,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见过无数次流血和死亡的明蕗倒是不至于如此激动,可在眼前这一幕中,猫虽然不是人却实实在在处于弱者地位。那个男人也不是想用石头把猫赶走完事儿,而是想虐杀它。这激起了明蕗的愤怒。
“怎么,你想为了保护这只猫把我打死不成?来吧,那你就开枪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既有枪法又有胆量。怎么,你不开枪?那我可就要继续我的柔韧性试验了。”
“混账!”明萩怒喊。
“哎呀,这么一看你发起脾气来倒也挺可爱的。不如这样吧,你把枪放到一边去,然后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那样的话我就放了这只猫,兴许它还会跟你回去做你的宠物呢。”男人带着猥琐的笑容说。
明蕗动摇了,在思索了片刻后,她真的把枪缓缓地收了回去,连明萩都吃了一惊。明萩吃惊归吃惊,她早已经有了对付那人的计划。
“对,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把枪放到地面上。大枪和手枪都放到那里,然后过来吧。”男人猥琐的笑容更猖獗了一分。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当了…”话音未落,一枚子弹穿过了男人的脑子,从一个太阳穴进去,从另一个太阳穴出去。趁着刚才男人的注意力全在明蕗身上的时候,明萩稍稍地往边上移动,站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射击角度,在调整好了气息后拔出手枪来了个会心一击。
小猫在男人还没倒在地上的时候就挣脱了他已经失去力量的手,轻盈地跳到地上跑开了。看样子它被吓得不轻,希望它能尽快找到回到地面的路。
“我是真没想到你打算听那个男人的话。”明萩对妹妹说。
“我当然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了,要不然你哪儿那么容易转移到旁边去?”明蕗把枪从地上捡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一个爆头杀死了他,我以为只要给他的胳膊或腿来一下就行了,咱们不用为此担什么责任吧?”
“当然不用了,谁会为一个来自共荣集团的刽子手讨说法呢。不过咱们还是把这家伙的尸体抬到一边去吧,他这样横在轨道上会给别人造成困扰。”明萩说。在姐妹合力把尸体抬走后,明萩和负责转运尸体的人进行了联络,让他们抽空把这里的一个盗匪的尸体移走——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死人到底有没有犯罪或者是否接受了审判。
“你还带着那一本书啊,确切地说,应该是半本书。”在姐妹俩重新上路向西进发后明萩问。
明蕗一边做着肯定的答复,一边低头看自己的斜挎包,原来拉链不知在什么时候打开了半截,那半本书露了出来。书里面夹着一封信,那封信是四月叶坂英次郎送来的父母写的信。历次父母写的信件明蕗都会收集起来并将最新的一封她会带在身边,好似那是每两个月会升级一次的护身符。这些信件的内容大同小异,明蕗记得最近令她印象深刻的信件内容莫过于父亲明世珍在宪警队得到了提拔,警衔上升了一级。
父亲是宪警队的成员,这件事儿相当困扰明氏姐妹。虽然冒险到地表收集资源并和宪警队产生冲突的机会不多,一年也就三四次,但她们很怕在其中的某一次遇上自己的父亲。她们也怕父亲会在某年的大突进运动中被派到前线去,对于普通的宪警而言,大突进可是九死一生的军事行动。
宪警队里的大多数人不会觉得这是一项轻轻松松就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不仅要没有任何异议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执行上级的命令,有时甚至要昧良心。还需要谨言慎行,不能让自己做出任何会被认为是“背叛”的行为。明世珍就是这样一个如履薄冰的人,他活得很累,可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他和早纪不出两个月就会饿死。如果有哪位宪警想要放弃如此困顿的职业生涯,他们就都会让自己想想那些被抓进监狱的流浪汉和在矿场上不断挥舞鹤嘴锄的苦工们,这样他们就会得出结论:自己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
“那本书是你从朴方永那里弄来的吧?我以为那个家伙只会为南旸的公民们搞到一些皱皱巴巴的或者书页泛黄的无趣杂志呢。”明萩继续问。
“他说自己错拿了那本书,然后软磨硬泡地把它卖给了我。别看朴方永外表是个十足的乞丐,但那个人就算是废塑料壳子也能卖出去的。”明蕗回答。
“没想到你会对这样的书籍感兴趣。”
“你不也挺感兴趣的吗?我看你也阅读了不少呢,而且还差点因为我把书拆成两半发脾气。”
“嗯,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书。那本书似乎在告诉人们应该为更高尚的理想而战斗。以前我觉得为金风卫而战就是为了南旸而战、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这个目的在共荣集团被消灭后分量突然变轻了。我们接收了许多新车站,也接收了许多来自三号线的平民,但没有人因此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一切都和胜利前一样。所以我觉得生存是最基本的战斗目标,却不是能让人坚持下去的最好的战斗目标。”明萩又回想起了朱仝带她去看的万魂坑,她没有把自己的见闻告诉妹妹,怕引起她的不适。共荣集团和共和国之间的战争可谓都是为了生存而战,可这样的战斗只让万魂坑里的尸体越积越多。如果地铁里的所有人不能一致拥有一个值得为之付出的未来并体会到向这种未来前进的好处,那斗争将会不断,万魂坑也会越挖越深。
明蕗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明蕗只读了那本书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在那短短的内容里,书中的文字已经让她明白了这样一种现实——
“……三十年代的立宪公国阶级固化。富人有更多的机会和资源控制社会甚至改变民意的潮流,这使得穷人无法凭一己之力吃到新事物诞生的甜头,因为富人能轻易避免新利益落入他人之手,这也就意味着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现阶段不均贫富的原因在于需要依靠百分之零点一的大亨带动国家的发展,占得头筹,但是这些大亨的无知与欲望使得他们不可能把资源全用在科研、建设以及民生上。不仅如此,他们在商界、政界的兴风作浪以及每天晚上的玉盘珍馐还会引发底层人的嫉妒,使得他们怨天尤人或者投身于徒劳的翻身美梦中。有钱人能养育更多的孩子,给予更好的教育,他们的孩子们更有机会成为知名人物。二十世纪的安德赫大公国仍像二世纪的古罗马一样,奴隶的孩子生来也是奴隶。如果孩子的父亲没能在有生之年幸运地让自己成为自由民,那么他的儿子、孙子、乃至数代都要继续为这个灭绝人性的目标徒劳自己的人生……”
这本书是大约一百二十年前一个来自欧洲安德赫大公国的学者撰写的,明蕗不清楚那个国家在什么地方,就连欧洲在地图上的形状她也很模糊,但她知道在那个即将爆发一场世界大战的年代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之一,却也是正在孕育光明的年代。那个年代和现在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有如此众多的相似之处。
“我们从三号线获得了很多物资,但那些物资从一开始就被掌握在维持南旸政权的那些人的手里,再由他们进行分配。谁能保证他们在处理这些物资时不先考虑自己的私心呢?地表的情况更糟糕,绝大多数人都在无条件地为极少数人献出自己的生命。”明蕗想。
明萩和明蕗还都不明白“革命”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如果她们明白就会知道这位文采并不出众的作家写下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人们他们应该拿起武器为一个更加平等、和谐、幸福、文明的新未来而战斗。在那个理想的未来里不存在寡头,不存在贵族,不存在被逼无奈的罪犯,不存在殖民者,不存在意欲收割一切的人。明萩和明蕗的思考都是作者想要让她们产生的思考,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有更加振奋人心的战斗号召。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书的后半部分给了那个来自国防军的家伙。”明萩问。她提到的这个人是屈子衿,明蕗和金希雅已经很熟悉屈子衿了,但明萩并不熟识这个看上去有些可怜的年轻人。明蕗向她说明了自己对屈子衿这个人的印象,但有一些个人考量她并没有说出口。
当明蕗在万代町站再次见到屈子衿时她发现这个年轻人阴郁了不少。他还住在拉妮贴留下的帐篷里,可那顶帐篷似乎永远不会再像那天四人聚会时那样热闹了。拉妮贴被赤座组掳走,金希雅和自己又分别被派到了铂金大道站和考德威尔上校路站执勤,留在万代町站的屈子衿似乎已经失去了世界上所有能倾听他的人以及能对他讲话的人。明蕗觉得屈子衿是因为失去了拉妮贴,失去了一个依靠才会如此沮丧。也许时间能让屈子衿重整旗鼓,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更快地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明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办法,她想尽量帮助他,就像她在大火中把屈子衿从地面上拉起来了一样。明蕗做这一切只因为她觉得这个年轻的男子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
“好吧,没想到你这段时间交了这样一个朋友。等回头咱们再和他把书交换一下吧,你可小心点,被拆成两半的书每一页都不牢固了。”明萩说。
“我当然会小心了,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明蕗说。
“有传言说朴方永的那些书都是他设法从天逸图书馆拿到的,有机会也真想到那个图书馆里去看看啊。”明萩感慨道。脱离了曾经的现代设备,诸如电脑和手机的人们重新获得了对古老的载体——图书的热爱。
在路过郑氏集团站的集市时,明蕗还在后悔自己花了大笔积蓄换了一本书。她在那里看到了几个打磨得很粗糙但也能称得上好看的首饰,那些首饰是由那些为外星机甲提供动力的散发着绿色光芒的晶石制成的。明蕗心想,如果自己和姐姐一起凑凑钱兴许能买下一件那样的首饰在下次送信时放在信封里,作为送给妈妈早纪的礼物。
“如果妈妈带着这样的首饰出去,恐怕也会招来麻烦吧。幸好没买那东西。”明蕗算是想明白了。
明蕗愈发庆幸自己换来了那本书,如果没有尽早从朴方永手里把它“抢救”下来,恐怕朴只会把这些书页当做包裹东西或者糊墙的废纸,那岂不是糟践了这些能让人的内心产生新的理想的东西了吗?
明萩和明蕗经过了考德威尔上校路站,这个地方和两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也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信徒们仍旧在不断的祈祷,仍旧在把经文当成盾牌。借着蜡烛的火光,明蕗看见了末世救赎派的首领阿梅莎修女,她记得金希雅总是在避免让自己来到这座车站。
“仔细一看,这个阿梅莎修女长得倒是有些像希雅。”明蕗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她没顺着这个思路多想便把头转回到前方。
明蕗明萩快要到达她们负责执勤的地点了,她们要向负责这一区域的帕斯卡报到并接替楚格尼尼和马哈奎愈。楚格尼尼并非特遣队的成员,他被暂时安排到新前哨,是为了确保在那里新设置的照明设备能够稳定使用。
“共荣集团灭了,我们要同时防备赤座组、商业联盟、岸原军政府,现在又多了个我从未听过的什么食人族。以前二号线西边根本不用部署什么兵力,现在司令部恨不得把每一座边境车站都部署重兵。累的反正不是他们。”
“你忘了大突进了,今年的大突进还一直没有动静呢,谁知道威特劳家族和那些宪警们会带着什么鬼点子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发起突然袭击。我们还得防着地表的人。”
“如果有一天那些外星机甲能成功进入地下了,我们就全完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死在X机甲的手上。听说那种型号的外星机甲就像充气娃娃一样性感。”
“切,你根本就没亲眼见过吧。我听说那个旭山集团,就是开工厂替外星人修理机甲的那个集团在有意拖缓能让机甲进入地下的技术研发。”
“旭山集团?奸人就是奸人,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成为英雄。如果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肯为奥普雷尼亚人服务,那他们最终失败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大多数人都被暂时的失利给吓住了。大决战让地表上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血性。”
“你说这些奥普雷尼亚人,他们连几千光年的距离都突破了,最后却不能突破几十米的地球的土壤,这可真是讽刺啊。不过若非这层浅浅的大地保护,我们也早就完蛋了。”
帕斯卡听着那些国防军士兵七嘴八舌地聊着,说起大地的保护,他想起了盖亚灵道这个有意将自己与其他政权隔绝的组织,听说他们的人恢复了一种古老的崇拜大地的信仰。
“别说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无聊话了,司令部该派咱们防备谁,咱们就得扛上枪去防备谁。菅谷,不如你给大家讲几个荤段子吧。”
“别逗了,菅谷的段子还没有我妈妈泡的淡树叶茶有滋味。”
“不如让帕斯卡大叔给咱们讲讲吧,大叔经历过大决战还有之前人们可以在地表生活的年代,他知道的一定比咱们多。”
随着大家起哄,帕斯卡还是被卷进了这场兴致勃勃的交谈中。帕斯卡讲不出什么单纯博人一笑荤段子,也许在他二十岁的时候能讲得出口,但这种类型的小消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太不对味了。
“我来跟你们讲讲以前外国人来咱们这里的红灯区寻欢作乐的事情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许没见过几个西方人吧?”
“我们见过,咱们的车站里有几个白人,甚至有人还在部队服役呢。不过你说的红灯区是什么意思呢?”
“红灯区是干那种事儿的地方较为搬得上台面的叫法,曾经南旸的法律是禁毒禁赌但不禁色的,尤其是岛东边的东安市,那里的相关产业十分发达,有让男人能发泄自己的地方,也有能让女人寻求满足的地方。曾经的南旸在这个行业上是出了名的,不仅咱们自己人捧场,还吸引了诸多外国人慕名而来。以华人、日本人、美国人、法国人和英国人最多。不论你是富豪还是背包旅游客,都能在东安或是夏湾找到能让你满足的特殊服务。”
“那个年代简直太美好了。”一名国防军士兵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在从事这种服务业的星岛女人中流传着诸多以偏概全的观点,她们私下里对比不同的外国人在找她们寻欢作乐时有什么特点以此作为消遣。根据她们的说法,美国人经常是在喝醉了酒后来,他们一身酒气,对待姑娘们十分粗鲁;法国人则经常在嘴里嘟囔着大多姑娘们听不懂的法国脏话,然后在完事儿后还要像个老爷似的指使姑娘给自己端茶送水。你们不了解当时的年轻人,特别是有些大学里的年轻姑娘把法兰西当做浪漫的象征,如果她们见到了一位在红灯区的法国人,她们的幻想就都要破灭了;令人意外的是,红灯区的姑娘们反而觉得保守无趣的英格兰人会说甜言蜜语,而且英国人经常要求进行一些更为变态的服务,好似萨德侯爵和马索克都是英国人;意大利人在事前不会洗澡,常散发着浓郁的体味;德国人做那事儿也雷厉风行,好像那也是他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澳大利亚人会直接一躺,一切全交由对方安排;韩国人不够敞亮,非要装出自己在掌控全局让所有人都能感到快乐的样子;日本人在进门后的前五分钟彬彬有礼,后来兽性全发,这种转换十分明显;华裔的富豪们会先讨价还价,但他们一旦认可了那个价格会先给钱,不会像其他国家的人那样偶尔会出现逃单的主。”
帕斯卡的讲解结束了,他讲的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荤段子却扣人心弦,让在座的人都听入迷了,有几个小伙子更是目瞪口呆。
“我真没想到帕斯卡说起那种事情来居然也是一套一套的,看来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了。”帕斯卡在听见这声音后心被吓凉了半截,他回头一看,看见明萩和明蕗正站在他身后,谁知道她们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帕斯卡的讲述的。
明蕗说完话后先是故意保持着一脸严肃,这可把帕斯卡给着急坏了,如果这个姑娘真的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不再跟自己打交道了那可太糟糕了。所幸几秒钟之后,可能是明蕗终于绷不住了,也嘻嘻笑了起来,这才让帕斯卡安心下来。
“哎,战友们,我说的内容也是为了让大家图一乐,是很片面的笑话般的东西,你们没见过那些国家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国家在哪里,可不要认为那些地方的男人全都像我描述的那样。”帕斯卡像个做了坏事儿的孩子一样补充解释说。
“楚格尼尼和马哈奎愈不在吗?”明萩问。
“他们两个去西边的瓦砾处巡逻了。”帕斯卡说。
“那两个人,我真怕克尔又说些什么远古法术的话把马哈奎愈逼急了让自己吃一拳头。”明萩说。
“你们先在这里歇歇等他们回来吧。”
二号线西部前哨的氛围很轻松,这种不压抑的氛围在共和军诸多边境里是十分难得的。明蕗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这些士兵们之所以轻松自在是因为他们对食人族的威胁没有严肃的认知,他们很多人甚至认为瓦砾那一边根本就没有敌人。
“帕斯卡,与其跟大家伙回忆你曾经在红灯区的经验,不如讲讲大决战的事情吧,我上次还没听你讲完呢。”明萩提议说。
气氛突然严肃了起来,但并没有人怪罪明萩说她破坏了欢乐的氛围,以前的事情对这些生在地铁中的人而言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的。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比三国、古罗马的历史更加有吸引力。大决战的失败就像是一场不顾任何人想法的判决,它判决了人类要受到那些天外来客的奴役,它判决了有些人不能见到阳光。这项判决究竟有无期限,没有人能去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