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直到全班同学座位坐好后,下课铃声也跟着响起。
沈林涛回到讲台上,环视了一下教室,“好,接下来大家就这么坐。第一节晚自习前把座位搬好。别耽误上晚自习。”
“班长把新的座位表写下来,交给我。”沈林涛收了一下讲台上的东西,“大家快去吃饭吧。”
沈林涛走后,班级里瞬间嘈杂起来。
班里声音各异。有哀嚎的,有开心的,还有已经开始搬桌子的。
座位的原主人是方斐,方斐哭唧唧的跟她说道,“我这个座位可好了。冬天赏雪,夏天赏花。等二三月份的时候,玉兰花就在你旁边盛开。”
听方斐这么喜欢这个位置,许星苒是有一点抱歉的。
“这也不怪你啊。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选。我这次考的太差了。”
方斐跟她商量,想要等吃完饭回来再搬。许星苒表示完全配合。
她回到之前的座位上。曹红梅跟即将成为同桌的女同学在说话,“我们先换完座位再去吃饭吧。”
女同学提醒道,“……还是先吃饭吧。静姝已经去吃饭了,你也换不过来。”
“…那也行…”她刚要拿饭卡,目光瞥到许星苒过来,却转换了态度,“哎呀,可我实在在这个位置上待够了,想早点换。”
女同学微微皱眉,刚要说什么,但看到许星苒后,扯了把曹红梅,示意她不要这样说话。
曹红梅一副看不懂暗示的样子,装傻道,“拉我干什么?怎么了?”
许星苒收拾着课本,从旁讥讽道,“可我好喜欢跟你坐一起啊~~”
曹红梅背对着她,别扭的转着身子看向她,一副厌烦的样子。“你在跟我说话?”
“装什么傻啊。你不是看到我了吗?”许星苒手搭在一摞书上,平静的跟她对视,“说两句嫌弃别人的话是不是就能显得你格外高贵、高人一等?”
曹红梅从脖颈处开始透出一层红。扯着嗓子说道,“你有病吧。我说什么了?”
班里的交谈声和拉桌子的声音混合着,声音吵闹嘈杂。她们的声音虽不高,但还是能被周边的几个同学听到。有同学已经放缓自己的动作,好奇的看向她们。
许星苒神色坦然的看着她,“你才有病。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是我先选的座。要不是实在讨厌跟你坐一起,想离你远远的,我还考不到前三呢。”
看着对方又涨红的脸,以及明显的气虚理亏的样子,笑道,“好好学习吧,别学人家搞排挤了,蛮尴尬的。再说了,你有这本事吗?”
晦暗心思被揭穿,当事人有些恼羞成怒。“你是自己坏,就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吧。”
女同学在一旁扯曹红梅,“走吧,先去吃饭。”
许星苒懒得再搭理她,看了眼讲台旁的空地,嫌弃又幼稚的先将课桌搬到了讲台旁。
——
天冷后,小卖部也上新了关东煮。
许星苒把刚才的事情给应悦说完,应悦抬手给她鼓了鼓掌。
许星苒吃着鱼豆腐,她不害怕跟人吵架,只是气血退去后,再回想这件事时:吵输了,会生气自己没发挥好,吵赢了,心中又会有一点不安和负罪感。
许星苒心情很差。
应悦拍拍她。“别气了。没太妹命,却有太妹病。她估计是看你刚转去他们班,最近又独来独去一个人,想试着欺负欺负你。你也说了,当你回击后,她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其实,刚开始发现曹红梅不喜欢她的时候,她是有反思自己的。她还以为自己因为分班的原因,态度不好、脸太臭,伤害了新班级同学的感情。所以,前一周的时候,她处处让着曹红梅。
但女孩子之间隐晦的小心思是能共通的。排挤,也是能感觉到的。
在许星苒察觉到明显的排挤后,便放弃跟这个人交好了。
“倒霉遇上这种人。”
“别生气了。她不配!”应悦手搭在她肩上,认真说道,“更何况,她找错人了。下次再遇她这样,不要给她余地。不行,就叫我上来。”
许星苒将最后一个关东煮吃饭,擦了擦手,“哪有下次?我能让她欺负了去。”
应悦拍手附和道,“苒姐威武!”
——
两人吃完了关东煮后,许星苒回教室搬课桌。
她回到班级时,班里的座位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
她讲台旁的桌子也搬到了新的位置上。
她站在新位置旁,左右看了一下。哪位雷锋同学帮她搬的?
后桌的周云起正整理着自己的书本,淡声回答了她的疑惑,“不用客气。”
许星苒说道,“谢谢你。”
周云起随意的站在桌前,手中拿着书本在整理。“嗯。”
她低头找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才想起来她的椅子和一箱书留在原位置上。
原位置离得不远,就在前面两个位置处。她发现曹红梅早就搬走了,才放心的过去搬东西。
她刚弯腰拿起椅子,男生的手臂与她胳膊相碰,一箱书也被人搬了起来。她在起身空隙,同时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尾香。
周云起肩背挺直后,云淡风起的看向她,“你走前边。”
“哦…”许星苒看了他一眼,这人是会闪现吗?
周云起把书放在她桌子旁边,起身后,还帮她正了正桌子。
“谢谢。”许星苒说道。
周云起似乎心情不错,眼底带着一抹愉色。“应该的,前桌。”
心中萦绕着的闷气和不自在慢慢消失。
这才是正常的同学!
嗯,她喜欢这个位置。
——
月考完,沈林涛开始一组一组的叫学生到办公室谈话。
直到第三节晚自习,才叫到许星苒。
数学组在四楼,上楼梯时,她很自然的问身边的周云起,“每次考完试后,班主任都会找学生谈话吗?”
正是晚自习时间,不宜大声说话,周云起往她这边靠了靠,低声道,“也没那么经常。”
少年少女并肩上楼,挨得很近。许星苒又闻到了清冽的气息,像是夹杂着柠檬、青草和薄荷的调香,但又不真切。
许星苒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少年垂眼很认真的跟她说话,“就是很能唠叨。听听就行。”
数学组里只有沈林涛在。见他们进门后,把一叠成绩单交给他们看。
沈林涛说道,“找找自己的名次。看看跟别人都差在哪里了?”
沈林涛班主任当的很认真。他提前总结了大家的各科试卷,挨着点出了每个人的丢分科目。到许星苒的时候,沈林涛看了看自己的本子,问她,“你作文38分?”
“是看偏了题,还就是不会写作文?”
许星苒抠着手指,老实巴交的说道,“不会写。”
作文一直是她的弱项。议论文到还好,要是考的其他类型作文,她很难凑出八百字。
她就曾因为没写够八百字,被语文老师找过多次。
“按理说,你们女孩应该擅长写作文才对啊。”沈林涛道,“多找些范文看看,多练习练习。被作文拖累,多可惜啊。”
沈林涛抬头看到了周云起,“云起作文就不错。你们前后桌,你向他讨教一下,学学人家的。”
许星苒在老师面前是十分乖巧的,她点点头,“嗯。”
除了周云起,其他人都是批评和提醒。“你们没考出成绩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注意分配时间。这次是综合卷,重要知识点都有涵括。像齐明轩,物理最后选做题竟然没有做。是没时间了还是不会?”
身后戴眼镜的男生说道,“没看好时间。”
沈林涛叹了口气,重点批评了凌丹丹。她班级虽考了第二,但年纪连前二十都没进。
许星苒这才知道,自己能考班级第三,完全是大神们的发挥失常。
放学铃声响起后,沈林涛又说了十分钟。最后才放他们离开。
许星苒丧气的回到班级里,她坐下后,看着成绩条发呆。
突然,她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周云起拎着校服看着她。“不回宿舍?”
许星苒环视了一下教室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她将成绩条反扣在桌子上,用书压住,握着拳头,站起来,“回。”
她来了斗志,抽了本数学习题书,想着回宿舍再看一会儿。
周云起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并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许星苒一起走出教室。
教学楼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走廊上也是空荡荡的。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楼道里昏暗的光将他们的影子铺在台阶上,沉闷、陌生。
许星苒想着成绩的事,下最后一道台阶急了些。马丁靴重重踏在地面上,发出很重的声响。
“注意脚下。”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清晰无比。
她这才想到身后的周云起。
少年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臂弯处还挂着校服。他迈着长腿,走姿散漫,像是很享受夜晚。
他看到许星苒眼神里的一惊,挑眉道,“忘了我在后面了?”
“当然没有。”许星苒心虚回道。
出教学楼后,夜风寒意萧冷,许星苒紧了紧怀抱里的习题书。
“这是要回宿舍后继续做题?”不知不觉,她跟周云起并肩而行。
周云起这次月考年级第一,数学满分,理科接近满分。总成绩比第二名的程时予还要高出二十八分。
在真正的学神面前,说用功和学习,有点尴尬。“……就看看。”
周云起看着前方,声音很认真,“你不要被老师的情绪带领了。他今天花时间跟我们聊,是为了让我们不松懈。而且,你这次的成绩是进步的。应该高兴。”
许星苒沉默了一会儿,道,“进步是因为文理分了班。”
周云起看向身侧的少女。马尾又有些松散了,黑发落在白皙的脖颈处。肩颈薄削,有着秀挺的肩线。他黑眸微敛,说道,“高考的时候,你不就是跟理科生们比吗?”
许星苒慢慢回道,“……嗯。有道理。”
临近宿舍楼,已经能看到宿舍楼下的查寝老师。
“本来就是有道理的。”他们站在男女宿舍分岔处,男生在左,女生在右。
周云起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手里的书,提醒道,“书别看太晚了。”
少年身影修挺,黑夜掩饰了他眼神里的细腻。
查寝的老师看到了他们这边,催促他们快点回宿舍。
许星苒听闻往宿舍方向快走了两步,然后停足,回头看他,“知道了,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