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端午宫宴。淑惠妃第一次操持,格外慎重,其实每年都有端午宫宴,内务省早已驾轻就熟,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惠妃力求完美,故从大厅装饰到菜肴选取都一一过问。
长公主那里也打点好了,礼收了,话自然也听进去了,太后虽然以凤体违和只是稍稍出席坐了一会便先走了,但无论如何还是露面了,让皇上在王侯夫人面前不至于太尴尬。
世煊只身赴宴,竟然未协同安竹筠,长颐的事情那日之后好似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他照样面露笑意,不时举杯痛饮,不见半分忧伤和不快,若非亲眼所见,真难相信他在殿中痛哭之一幕。
众人隐隐约约听说了他欲休妻之事,私底下都在窃窃私语,但是场面上自然是心照不宣,并未提及。
反倒是安义王妃脸有不快,对世煊面露不屑,毕竟都是王妃,互相顾及。
朝阳坐在上首,却不敢看他一眼,怕他被看穿朝阳的心虚,也怕他忽然发酒疯当众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雅之事。唯今之计,朝阳只有忍,受了再大的羞辱,也只有忍了。
端午宫宴安排的甚好,皇上很是满意,对淑惠妃大肆赞赏,惠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欣喜笑容。
五月初五端午日,皇上一早便出宫观龙舟竞渡。
朝阳闲坐无事,正在赏看珍饰房送来的端午香囊,这次她们别出心裁,用多彩蜀锦为料,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做成了一个个小粽子样子,里面装上朱砂、雄黄、香药等上好的香料,加以小玉珠为饰,清香四溢,结成一串,玲珑夺目。
沈嬷嬷神色匆匆的走进来,道:“娘娘,内仆局掌事嬷嬷来报,说苏氏在冷宫殁了。”
朝阳一惊,放下手中的香囊,道:“怎么回事?传进来!”
沈嬷嬷点点头,内仆局掌事嬷嬷带着管事嬷嬷一同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叩见娘娘。”
朝阳忙问是什么情况。
掌事嬷嬷道:“回娘娘,今日宫女巳时至冷宫送餐,发现房门紧闭,久唤无人应,便上前开门,却见废妃苏氏及其侍女已悬梁自尽了!”
朝阳轻呼一声,沈嬷嬷忙扶住朝阳,朝阳定了定心,稳住心神,道:“是昨晚的事吗?”
掌事嬷嬷点头道:“昨日申时送餐时还好好的,今日就……奴婢估摸着是昨晚。”
没想到她真的走了这条路,只是,是她自缢,还是太后所为?不过不管如何,都是遂了朝阳的心意,朝阳松了一口气,心里竟有些窃喜,表面却不动神色,冷冷的问道:“昨晚看守的是谁,竟然如此大意?她虽是废妃,但皇上已经饶恕她一命,冷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难逃其咎。”
掌事嬷嬷和管事嬷嬷忙磕头道:“娘娘开恩。奴婢实在不知道苏氏竟然会想不开走这条路。”
朝阳道:“太后和皇后知道了吗?”
掌事嬷嬷道:“回娘娘,还未报!”
朝阳对掌事嬷嬷道:“先去回太后和皇后,苏氏是宜阳宫的人,请太后示下。”又转头对管事嬷嬷道:“你留下,本宫还有事要问。”
管事嬷嬷便是当日送朝阳去见苏氏的张嬷嬷。
等掌事嬷嬷离去后,朝阳示意张嬷嬷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张嬷嬷谢了恩,站着道:“奴婢有负娘娘所托,未能好好保全苏氏,请娘娘恕罪。”
朝阳叹了口气道:“她若存了欲死之心,又有何人能保全呢?只是,实在太过意外,你将这几日情形细细说来。”。
张嬷嬷想了想,道:“前几日倒也无事。昨日午后时分太后派了张嬷嬷来告知苏氏长颐公主的死讯,苏氏哭的很厉害,奴婢在院外都听得伤心。她一直哭一直哭,奴婢怕出事,还特地吩咐看守太监要注意些呢,三更时还听到她们主仆俩断断续续的哭声,四更时哭声没了,奴婢还以为她们哭累了,睡去了呢。没想到一早便发生这事了,哎,午后送去的餐都分毫未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