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有人轻拍朝阳脸,脸上冷冷的,冰冰的,朝阳一睁眼,却见二婶关切的脸。见朝阳醒来,她欣喜的道:“妹妹,你醒了。时间不短了,快回席吧。”
朝阳头有些晕乎,起身坐起来,却见自己已在软榻上,身上华衣已换,小青站在二婶后面,关切的看着朝阳。
二婶道:“没想到妹妹如此不胜酒力,竟然在软榻上睡着了。皇上体恤您,说让您好好休息一会儿,莫吵着您,可如今时间不早了,妾身斗胆叫醒妹妹了。”
她满面笑容的拿过小青手上的醒酒汤,一口一口喂朝阳喝下,随后扶朝阳起身,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梳洗打扮,用发油理顺杂发,笑吟吟的道:“好了,别让皇上久等了。”
二婶沉着的敷衍过去了,朝阳心里满腹疑问,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二哥的事,你是知晓的。”
二婶轻轻的将手从朝阳手中挣脱出来,微微一笑,淡然的道:“我身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夫君要做的事,做妻子的绝不阻拦,只会舍命相护。”
“你——”二婶的话掐的朝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愚昧!可是二婶一向以二哥为天,从无半点忤逆,朝阳还能说什么呢?
朝阳呼了口气,整理了下心情,扶着小青重新入席。悄声问小青:“我离席多久?”
小青轻轻道:“不到半个时辰。奴婢见娘娘睡得安稳,回过皇上,皇上让你多休息一会。”
朝阳狐疑的看了小青一眼,二哥的安排果然是周密细致、天衣无缝,唯有酒醉入睡一说方能掩饰忽然晕倒之事。
回到席中,众人相谈甚为愉悦。皇上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
朝阳勉强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小咪了一会,让众位见笑了。”
皇上笑道:“无妨。你今日本就劳累,又贪杯多饮了,醒了就好。”
他笑眯眯的转头对着世凡道:“今日世凡也喝多了,刚才离席吐得也很厉害。”
世凡忙道:“臣弟失礼了,请皇兄恕罪。”
皇上笑道:“朕早就说过,这是家宴,又不是宫宴,无须多计较礼节,尽兴就好。”
朝阳狐疑的看了一眼满面笑意的皇上,这并不像平日里的他,实在有些反常。朝阳的猜测难道真的是对的。他早已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给他们制造一切条件,就是要让他们如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朝阳咬紧嘴唇,思虑再三,开口道:“皇上,臣妾兄长来长安城已有一段时间,臣妾想着边关尚不安稳,若是滞留长安太久,恐有生变。况且二哥今日也提及要早日回边关,不如今日就做饯别席,让二哥早日回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一惊,二哥严厉的目光扫射过来,世凡不可置信的看了朝阳一眼,随后低头,隐约却见额头四周青筋暴起。
皇上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疑惑的道:“你不是一直想家心切。难得烨诚来长安城一次,不过月余,你就肯放他回去了。”
朝阳道:“相见容易别离难。千里宴席终有一散。父兄戍守边关,保家卫国,才是大事。儿女之情,相见之意,臣妾不敢多有奢望。”
说罢,朝阳举杯对着二哥道:“妹妹敬兄长一杯,祝兄长此回一路风顺,驻守边关,再立新功。”
二哥的眼里像是能冒出火一般,但是他还是极力的控制住了,默默举杯一饮而尽。
皇上道:“马上就要过年了,那就过好年再回吧。”
朝阳忙道:“除夕之夜,举家团圆,兄长不如明日就启程,还能赶在除夕之夜与父亲大哥共过一团圆年。那做妹妹的也就心安了。”
皇上默默的看着朝阳并未做声。
二哥沉吟片刻,冷冷的道:“娘娘说的甚是,微臣明日就启程回边关。”
朝阳道:“妹妹为父亲和大哥所带薄礼请二哥代为转送,先行谢过了!”
屋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古怪。朝阳举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朝阳最后的挣扎,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朝阳不愿意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不但如此,朝阳还要破坏他们的计划。把二哥送出了长安城,他们的计划就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