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掳走他的人是舒哲源,他原以为夜夜折磨他的人是舒玳荷。
而今却发现,戴着金镯的女人是皇后,是皇后命人用红烛烫伤了他的脸,亦是皇后命人用匕首划花了他的脸……
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楚元漓眼底骤然聚起一片猩红,里面的怒意似火山喷发,怎么也压抑不住。
察觉楚元漓神色不对,凤凌玥忙不迭绕过书案,急色问:“怎么了?这镯子是不是有问题?”
娇软的嗓音拉回楚元漓的情绪,他抬眸望着她,轻轻颔首:“嗯。”
随即握住金镯上凤首处,两拇指并用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咔嚓”一声,金镯连接处的机关被打开。
很快,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入凤凌玥的鼻尖。
她朝楚元漓伸出小手:“镯子给我!”
楚元漓皱起剑眉,把金镯放到凤凌玥掌心。
凤凌玥抬手,把金镯凑到鼻尖轻嗅了好几下,确认有问题后,一双漂亮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金镯里有毒。”
此毒气味很淡,别说像楚元漓这样的普通人闻不出来,就是从医数十载的老医师也不一定能分辨。
可凤凌玥从小敏锐度很强,又在毒术上的造诣深得慕鸿笙真传。
炼制此毒的人十分聪明,将原本制作成丸的毒药磨成细粉,用特殊的方法涂抹于金镯中空的内壁上。
一旦被毒害的人长期佩戴此金镯,毒性会通过毛孔一日日渗透到体内,日积月累,到达一个临界值,被毒害的人会即刻毒发,泣血而亡。
闻言,楚元漓连忙起身,掏出丝帕,将金镯夺到了自己手上:“玥儿接触过此毒,对身子有没有影响?”
说话间,提步朝书房外走,“我去请师父过来。”
“不用。”凤凌玥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道,“此毒名为朱砂泪,服食会立马毒发。金镯里的毒是经过处理的,长期把它佩戴在身,毒性会慢慢渗透到体内,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毒发。”
顿了顿,歪头看着某王爷的俊脸,“皇后赐我金镯,她怎就知我会日日戴着?”
“因为你是小财迷。”楚元漓放下金镯,随即顺势捞住女人的纤纤楚腰,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讨厌!”凤凌玥没好气地往男人腰上拧了一把。
那只柔软的小手挠的是他的腰,楚元漓却觉得心尖不由一颤,连身子都灼热起来,担心会产生不该生的反应,轻轻松开怀里人。
转身回到座位上,认真回答她方才的问题:“皇后自以为她赏赐的东西,于你而言是无上荣耀,认为你会日日佩戴着,向她人炫耀。”
凤凌玥嗤笑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明亮光华的眸子闪着狡黠之色:“既然皇后这么‘好心’,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夫但凭娘子吩咐。”楚元漓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当晚,夫妻二人夜潜凤仪宫,将皇后妆奁匣子上层常佩戴的首饰以及胭脂水粉全部加工了一遍。
***
眨眼半个月过去。
在凤凌玥手把手指导下,小桃已然能游刃有余应对舒玳荷,而真正的舒绮乐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享受’着自己算计别人引来的恶果。
这天傍晚,凤凌玥终于赶在桂花宴的前一日,临时抱佛脚地布置好了宴会场。
吃过晚膳,凤凌玥伸手把楚元漓怀里的楚元兮交给了乳娘,随即牵起楚元漓的手往寝房去。
楚元漓不明所以:“玥儿怎么这么急,是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议?”
“确实有事要跟你谈谈。”凤凌玥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元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自己被某人带入净房,他倏地明白她的小心思,脊背一僵,顿住脚步:“玥儿,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沐浴,等我忙完我……”
“楚元漓!”闻言,凤凌玥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嗓音里还含着半分怒气。
楚元漓知道她不开心,可还是视而不见:“嗯?”
“你——”
“怎么了?”
凤凌玥一把甩开楚元漓的大手,冷哼:“你有事要忙,那就去忙吧,我自己洗。”
“要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楚元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书房了。”
凤凌玥:“……”
她都暗示得如此明显了,他竟一点都get不到。
真是快气死她了!
等楚元漓离开,凤凌玥随意沐浴了一番,带着一肚子怒气走近内间,看着床榻上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金丝软枕,她越想越气。
忍不住抓起某人的枕头,狠狠丢到地上,发泄似的踩了好几脚。
之后,任由枕头在地上躺着,自己爬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的青色床幔,陷入沉思。
生产之前,在某些事上,考虑她的身体健康,楚元漓一直克制着自己,偶尔实在克制不住,会让她……
可自生产后,她明显感受到楚元漓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到,尤其在这件事上,连肢体之间的接触都刻意克制,甚至回避。
以前,楚元漓粘人粘得不行,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现在呢,他恨不得分榻而眠,即便睡在同一张被子下,中间隔着的距离都能塞下团团圆圆。
不止如此,满月宴后的半个月,他有十日陪着圆圆睡在西厢房,剩下五日里的三日,每晚处理公务到很晚才回房,她连他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次日一睁眼,身侧的人不知何时起的,总之被窝是凉的,一点余热都没留下。
他这般冷落她,躲着她,是嫌弃她生产之后不如从前有吸引力?还是当初看到她血淋淋的生产画面让他产生了某些心理障碍……
楚元漓是一个时辰后回房的。
进内间时,看到地上躺着个枕头,枕头上还有几道交错的脚印,他嘴角狠狠一扯,浅叹一口气,才慢条斯理弯腰捡起枕头,随意丢到一旁的软榻上。
随后,拿过屏风上的睡袍去了净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