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超级痴情种, 天降梦中情人当老婆，还有余力为对方着想, 可敬可叹啊！”小熊靠近纪文成低语道。
许是需要担心的事都尘埃落定, 纪文成也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嘴里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老邢不是因为这事木已成舟、铁板钉钉，所以特意说点漂亮话呢？”
“……喂！”因为链接着机甲, 且还没学会如何关闭部分感官，邢律的耳目可以说遍布机甲每一寸, 小熊和纪文成哪怕再小声, 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瞪了那两人一眼，邢律认真地看着小晶二号道：“我是认真的, 如果苏则不愿意, 我同意解除婚约。”
小晶二号原地浮了浮，就像是一个人在上下打量邢律说的是不是真话一样，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最高盟约无法解除, 而且我也没有强迫驾驶员。”
“……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 邢律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小心问道。
“我虽然无法读取驾驶员的脑电波, 但会随时检测他的身体数据, 防止基因泄漏。由于「斯丹勒思」星人体质方面的特殊, 通常情况下只能检测到诸如心跳、呼吸这种非常浅表的数据。
“但在驾驶员面对你时, 我第一次检测到了他的激素数据。”
小晶二号说到这，停顿了一会才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邢律张了张嘴, 犹豫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又怕猜错了, 不敢说出来。
“「斯丹勒思」人五感十分灵敏, 他们会本能地锁住自身相关信息, 避免泄露隐私或者打扰别人。只有在倾心之人面前，才会完全不设防，并且孔雀开屏般展示自己，从相貌到气味。”说到这，小晶左右摇摆了一下，像是在摇头，“只可惜你是人类，闻不到驾驶员释放出来的激素信号。”
“能模拟一下吗？”小熊好奇地凑近小晶二号道。
小晶二号飘远了一点：“模拟出来你们也闻不到。”
“类似的也可以啊！”
“这是个人隐私，你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你就是模拟不出来吧？”
“……激将法对我毫无用处。”
见小熊缠着小晶二号问东问西，邢律却像是傻了般呆站在医疗舱旁一动不动，纪文成走上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高兴傻了？”
邢律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小熊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好奇地问。
邢律语气飘忽地回答：“婚礼…是中式、西式还是外星式？”
***
「什么中式西式……」苏则脸颊发烫地嘀咕着，「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七分钟后，尖刀小队已经完成收尾工作返回机甲，预计七分钟后抵达这里，随后由邢律驾驶机甲返回华州，治疗老猫。」小晶回答。
「好，」苏则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基地一圈，「待二号和尖刀小队抵达后，你和二号隐身合体，尖刀负责构筑临时庇护所。然后，开始回收组织液。」
「是。」
赫尔曼被苏则冰冷的眼神盯着，不知怎么的忽然一激灵。
他左右看看，依然不见苏则外援的身影，倒是有几个普尔切大兵躲在不远处一台大型器械旁，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赫尔曼眼珠子转了一圈，感受了一下那几个大兵的基因，身形忽然一动，冲着他们就扑了过去！
一直密切注意着他动静的苏则顿时怒了，大吼一声“住手”，也冲了过去。
可惜从距离上来说，赫尔曼离那群士兵更近，几乎是眨眼间他就抓住了一个黑人壮汉。
“上帝啊奥布里！”
“放开他！你这个混蛋！”
“有本事来抓我啊！你个狗娘养的！”
“要抓就抓我吧！放开奥布里！”
几个普尔切士兵们急了，冲着赫尔曼就扑了过去，却被他一脚踢开。黑人壮汉奥布里抓着他的手臂想扯开，却无济于事，于是本能地开始使用能力。
只见他的双腿开始快速抽搐，几乎出现残影，却因为要害被人抓住，始终逃不出去，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声。
速度进化者，苏则脸色一沉。
完全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逃走，却还留在基地里，甚至带着几个人躲在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理由——他想带着战友一起走。
“放开他！”苏则咬牙道。
赫尔曼眼睛一转，发现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隐身攻击，之前被苏则言语刺激而出走的理智终于回炉，阴沉地笑道：“想救他？就算救了他一个，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地堡里还有十万人，艾纽曼、霍华德州、普尔切……你能都救下来吗？”
见赫尔曼已经恢复理智，苏则眯了眯眼睛：“……你想怎样？”
赫尔曼收敛住可怖的笑容，再次重复道：“把地球让给我们。”
苏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给你也没……”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赫尔曼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道，“造物主他们……那也无所谓，我们也只求完成任务，自动休眠。”
你当我傻？苏则心里冷哼一声。
如果这些组织液还是之前那种无知无觉，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的机械状态，在实在没有办法解决它们的情况下，他也许会带人类撤离地球。
可是现如今这些组织液拥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本质却依然是一部机器。铭记核心任务，却能自主思考的机器比什么都可怕，因为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甚至做得更多。
假如真的把地球这么大一个实验场交给它们，它们会做到哪一步很难说。而苏则对制造出组织液的智慧生命，没有一丝好感。
玩弄生命，蔑视自然的生物，能是什么好鸟？
“这样啊……”虽然心里满是唾弃，苏则却故意作出低头思索的模样，拖延时间。直到赫尔曼等得不耐烦出声催促时，他才听到那个等待已久的机械音。
「完成合体，尖刀小队已就位。」
苏则慢慢地抬起头，手背到身后，做了个招手的动作。在感受到「斯丹勒思」之刃触手温润的感觉时，他微微一笑。
“我觉得，你这个建议……非、常、好！”
随着苏则一字一顿的话音落下，一道光华飞出，在空气中划了道弧线，优雅又锋利地拂过赫尔曼，从他抓住黑人壮汉奥布里的手臂切入，又从他后脑飞出，直接把他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涌而出，苏则几步冲上前，抓住奥布里往外一推：“带上武器往信号点跑！”
奥布里被推得踉跄了两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本能地开始跑，脑子里木木地回荡着两个单词：信号点。
什么信号……就在他跑到战友身边，想带着他们一起离开时，一名白人男子指着一栋大厦惊呼道：“快看那！狼烟！”
奥布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红色的烟雾直冲云霄。他连忙抓住战友，大吼道：“通知所有人，都往那里跑！”
一个棕色皮肤的小个子男人面露犹豫：“可是变异人……”
没等他话音落下，基地外忽然响起枪声，还夹杂着猛烈的炮声，声音源头，正是发出狼烟的地方。
几人互看一眼，立刻分头行动，奥布里使用能力跑到基地围墙缺口处看了一眼，立刻大喊起来：“是援军！”
这一嗓子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援军？！”
“真的是援军吗？哪的部队？国民警卫队吗？”
“确定是援军吗？奥布里？”
“从哪来的援军？有多少人？”
奥布里看看苏则，又回头看了一眼，斩钉截铁地大喊道：“是外星援军！”
“……什么外星援军？”苏则疑惑地看了眼正在用牵引光束努力吸组织液的小晶。
“为了隐藏身份，尖刀小队把太空服的头盔带上了。”
“难怪……”苏则扶额，眼角余光瞄到赫尔曼的尸体，眉头一皱，“怎么还没分离出来？”
小晶收回牵引光束：“太多了，复原速度太快，得切小点。”
苏则啧了一声，正要召回小晶重新切割尸体，就看到赫尔曼被剖成两半的尸体忽然站了起来，大量组织液从脑部伤口喷涌而出，直奔他而来！
苏则眼神一凛，一个后空翻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小晶看准时机发出牵引光束，正好接住奔涌而来的组织液！
被牵引光束笼罩的组织液无法移动，剩余部分在短暂的凝滞后开始迅速回流，不一会便全部回到赫尔曼的身体里，并将那具尸体缝合在一起。
脸色残留着缝合的痕迹，赫尔曼死死盯着悬浮在光束中的组织液，直到看到它们被小晶扔进亚空间，他才转移视线看向苏则。
“原来这就是你处理‘实验室’的方法。”
苏则直起身，冷哼一声：“是啊，只要你敢离开附身物，我一抓一个准。”说着他招了招手，让仍处于隐身状态的小晶回到自己手里。
赫尔曼看着他作出握着什么东西的右手，听着基地外不断响起的枪声炮声，脸色阴沉：“你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苏则露出一个啼笑皆非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你是说你们对地球生物做的事吗？”
“……”赫尔曼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看着那些朝外奔逃的士兵，呢喃般自语着，“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
下一秒，他弹身冲向离得最近的逃亡士兵，还没等他出手碰到对方，一道光华闪过，他瞬间被腰斩，而离他不到一米的普尔切士兵连衣服都没破。
“快走！”对呆愣的普尔切士兵吼了一句，苏则再次挥舞隐形状态下的斯丹勒思之刃，几道光华飞出，将赫尔曼的尸体分成了好几块。
见尸体分得差不多了，苏则扔出弯刀，让它飞到尸块上空，开始回收组织液。
可小晶刚吸住一块尸块，拽出其中融合的组织液时，其余尸块便开始震动、聚拢，以极快的速度缝合在一起，并扑向另一个普尔切士兵。
苏则见状脸色一沉，提起已吸出组织液的斯丹勒思之刃就冲了过去，然后再次挥出斩击、切割尸体、扔出弯刀。
许是发现这样下去损失太大，赫尔曼在第三次复活之后直接对着最近的普尔切士兵喷出组织液，然后拽着他扑向下一个，并且在奔逃的过程中就开始融合，直至变成一个连体婴一样的存在。
苏则咬了咬牙，追在愈发不成人形的赫尔曼身后，一边挥舞看不见的刀刃发出光华，切割掉对方一部分身体让小晶回收组织液，一边大声喊道：“散开！分开走！！不要聚集！！！”
看到赫尔曼的样子，普尔切士兵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反射性地就服从了苏则的命令，加上速度进化者奥布里的帮助，总算让事态没有变得更糟。
又吞噬了两个人后，赫尔曼发现周围人的密度大幅降低，自己很难再找到融合增强的“素材”。而且因为苏则的穷追不舍，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损失了大约十分之一的“实验室”。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将严重影响他复活的速度，让本就处于劣势的他更加被动。
为了扭转战局，赫尔曼甩掉苏则，几下跳上一台大型挖掘机，站在顶端发出一声长啸。
这声音没有任何意义，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嚎叫，但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颤，似乎什么东西被这声嚎叫唤醒，正蠢蠢欲动，破土而出。
苏则眸色一沉，挥刀斩开挖掘机，冷声道：「小晶，通知尖刀，立刻组织人员清理基地附近的建筑，守住每个缺口，它们要出来了。还有，注意变异生物的动向。」
「是。」
***
纪文成按住头盔一侧，安静地听了一会，随后他用普尔切语以及经过变调的声音，对一旁的普尔切士兵说道：“那些怪物要出来了，不能让它们有机会逃出基地。我们分头带人清理附近建筑里的变异人，建立防御工事。”
那名普尔切士兵点头道：“好，都听你们的。但是我们武器有限……”
“这不是问题。”纪文成抬手指了指楼上，“顶楼有武器弹药，电梯井里有索降装置，你们自便。”
早在苏则他们驾驶机甲离开华州，开始区域性回收组织液时，中都基地就搬运了大量军火上机甲，其数量几乎占了中都军火储备的三分之一。
并且为了不暴露身份，这些武器没有一把华州自主研发的种类，全部都是进口的制式武器，在世界范围内被各国广泛购买的那种，方便尖刀在执行任务时随时能获得弹药补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普尔切制造，这除了因为普尔切是地球最大的军火贩子以外，也有他们的基地全球开花，方便补充弹药的考量。
在东洲和中洲回收组织液时，他们还顺便洗劫了好几个普尔切设置在其他国家的军事基地，弹药储备丰厚得足以发起一场区域性战争。
那名普尔切士兵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将信将疑地带着人进入电梯井，穿上索降装置一路向上。好在这栋大楼不算高，十几层楼高而已，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顶楼。
等索降装置停下，还没等他们走出电梯井，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电梯门正对的走廊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军绿色的箱子，几乎堆到了天花板。通过敞开的房间门还能看到里面同样堆着武器箱子，RPG这样的重型武器更是随处可见。
“上帝啊……他们…他们怎么做到的？”普尔切士兵震惊地喃喃道。
楼下的尖刀小队表示，牵引光束真的很好用。
***
国会山地堡内，在赫尔曼发出那声咆哮声后，最底层实验室的科学家们纷纷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实验。
艾尔达摘下护目镜，轻叹了一口气：“走吧。”
众人沉默着来到一扇铁门前，艾尔达取下胸口的门牌靠近电子锁，只听见啪嗒一声，铁门开启，粗重的喘息声从门缝里传出，如同恶魔的低语。
艾尔达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沉声道：“都知道该怎么做吧？操纵实验体驱赶人类至地表基地，为赫尔曼提供素材。”
“遭到反抗怎么办？”忽然有人开口问道。
“视情况定，实在不行就融合实验体基因。”艾尔达不带一丝情感地说，“只有保证赫尔曼赢下这场战役，实验才有可能继续下去。
“为了实验，为了造物主。”说到最后，艾尔达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为了实验，为了造物主。”科学家们齐声低喃，在一片嗡嗡声中，铁门大开，无数实验体奔涌而出，有意识般向着上方楼层奔去。
***
艾纽曼某个仓库内，一头巨大的黑猩猩猛地抬起头，望向咆哮声发出的方向。片刻后，它眼睛充血，呼吸急促，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越来越愤怒。
忽然，它一个翻身坐起，站在满地的肉块残肢以及带血皮毛之中，捶打胸口发出一声尖啸，紧接着便破门而出，向着基地奔驰而去！
同样在艾纽曼郊区，一群郊狼正在追击一群野狗。咆哮声传来时，它们齐齐一震，在短暂地呆愣后，同时向着一个方向跑去，狩猎者和猎物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同样的场景在艾纽曼市区内频繁出现，除了没有听觉的植物外，所有变异生物都在向国会山基地前进，并渐渐汇集成几股洪流。
「驾驶员，有大量变异生物袭来，地堡内也发生了骚乱，附身者正在操纵实验体驱赶幸存人类，部分普尔切士兵在组织反抗。」小晶汇报着扫描结果。
「知道了。」苏则冷声应道，随手挥出光华，切飞赫尔曼一条手臂，然后就地一滚躲过了他剩余手臂的追击，接着反手扔出小晶，让它回收组织液。
因扔出小晶，苏则没了武器防身，只能来回闪避。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炮火声，他越来越焦躁，在小晶飞回来时沉声道：「这样不行，效率太低，最好是我能一边切，你一边回收。」
小晶沉默了一会：「……其他武器没有斯丹勒思之石的特性，无法发挥生物能能量，距离太近的情况下，不能保障你的安危。」
苏则抿了抿唇：「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以试一下双刀模式，但必须距离足够近才能使用牵引光束，开启亚空间。」
「那就试试。」苏则侧手翻避开赫尔曼的攻击，双手一个用力掰开斯丹勒思之刃，将右手那把冲着赫尔曼扔出。
以弧形划过空气的斯丹勒思之刃，就像划过奶油般切掉了赫尔曼的一条腿。苏则瞧准时机，飞速冲了过去，刚靠近那把刀便看到一股光束从空气中飞出，笼罩住赫尔曼被切掉的腿。
「成功了……！」苏则脸色刚露出笑意，就看到光束消失，分离一半的组织液掉回腿里，被赫尔曼抓住安了回去。
「你离得太远了。」小晶用冰冷的机械音指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苏则低头看了眼因惯性多冲了两步的脚，咬咬牙，几步上前凭感觉找到插在地上的刀，「再来！」
***
苏则一刀一刀试着回收组织液的极限距离，尖刀小队则在普尔切士兵们的配合下，收复了另外三栋建筑，勉强能守住大约四分之一的基地。
“这样不行，人太少了，你们呼叫不到援军吗？”纪文成回头问道。
因能力最强暂时成为普尔切士兵首领的奥布里摇摇头：“艾纽曼附近的军事基地都是空的，国民警卫队不受联邦政府控制……地堡里倒是有八万左右的官兵，但……”
“地堡……”想到刚才小晶传来的消息，纪文成开口道，“你能联系上地堡里的战友吗？”
奥布里犹豫地点点头：“原本可以，我知道通讯密码，但我们之前就联系过，没有人接听。”
“继续联系，”纪文成拍了拍手里的枪，“实验体遭遇了抵抗，应该有人在组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联络外界。这时就需要专人负责联系地堡，一旦接通，就把地面的情况告诉他们，还有之前我告诉你的关于组织液和实验体的情报。让他们尽量守住地下，如果要撤出，去有狼烟的地方。”
奥布里点点头，转身去找卫星电话，跟在他身后的战友忍不住嘀咕道：“他们不是外星人吗？为什么不用外星武器消灭这些怪物？”
“他们用的武器都是制式武器，除了那身护具，完全看不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而且他们的气质很像军人……”
几个普尔切士兵对视一眼，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也许……他们是其他国家的……？”
“但看他们的装备，那个材质……”
“也许是什么新型材料，你们觉得他们像哪的？恩格勒，还是鲁恩斯？”
“我觉得像恩格勒，鲁恩斯那个的卷舌音，变声也隐藏不了。奥布里你说呢？”
奥布里直视着前方，沉声道：“我不管他们是谁，从哪来，至少他们现在在帮助我们，在国民警卫队和政府都不管不顾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帮助我们。”
短暂的沉默后，几名普尔切士兵加快脚步跟上了他，一起朝外走去。
***
国会山地堡内。
“通讯还没恢复吗？”
“报告将军，没有！”
“无线电呢？”
“找不到任何信号！”
“该死！”普尔切五星上将，诺曼.伯纳尔德怒骂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主机房竟然出故障了……卫星电话呢？”
“之前就联系过，没有回应。”
就在诺曼即将绝望时，一名通讯兵忽然跳了起来：“将军！有人通过卫星加密频道打来了电话！”
“什么？！是国民警卫队吗？”诺曼灰蓝色的眼睛一亮，声如洪钟地大声问道。
“不是！是一名叫奥布里.沃克的上士！”
“上士？！”诺曼脸色变了几遍，最终叹了口气，“电话给我吧。”
通讯建立，诺曼拿起电话，声音低沉满是威胁：“上士，你最好是有要紧的军事情报汇报，否则战时占据加密频道，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伯纳尔德将军，我有重要情报汇报！”奥布里声音肃穆，沉稳且有条理地汇报着情报，“赫尔曼.伯克是外星人！他能寄生操纵人类，末世都是他造成的！”
诺曼.伯纳尔德沉默地听着，当听到赫尔曼融合了大量参与建造的士兵，变成了大约两层楼高，四五个脑袋、七八条手臂腿脚的怪物时，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你说的……”诺曼清了清暗哑的喉咙，声音带着些许不稳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将军，就算地堡隔音良好，听不到炮火声，从我们的通讯里你也能听到吧？普尔切政府高层几乎全部被感染，我们在遭遇攻击时原本想逃入地堡，却敲不开门，呼叫地堡联络中心也无人应答。”说到最后，奥布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愤怒和哀伤。
诺曼沉默许久，嗓子发紧地又问：“……你说地堡里那些变异人是……实验体？不怕阳光？”
“是的，将军。”奥布里收敛情绪，沉声道。
诺曼闭了闭眼睛：“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诺曼双手撑在桌子上，好一会没有任何动静。
国会山地堡整体像一个梭子，两头尖，中间粗，经过几十年的扩建，最多能容纳二十万人。大多数高官要员都居住在中层，享受独一无二的宽阔空间。
因为空间大，埋得深，一开始他们压根不知道地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国防部长布鲁诺.范斯宣布总统阁下壮烈牺牲，按照紧急法令，由他就任临时总统时，他们才得知，地面发生了所谓的“变异生物袭击”事件。
消息传出整个地堡人心惶惶，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一起，寻求安慰。
当代理总统布鲁诺.范斯宣布赫尔曼.伯克率领士兵击退了变异生物时，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因为那个生化专家深受总统和国防部长信任，经常出入总统办公室……可还没等他们欢庆胜利，真正的袭击发生了。
接到部下发出的遇袭信号时，诺曼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不合时宜的恶作剧。明明地面才发生过“变异生物袭击”事件，地底居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消息还是守卫最深处国家实验室的士兵传来的。
直到听到枪声，亲眼看到一个士兵被突然冒出来的变异人撕成两半，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直到那个时候他都认为，这是国家实验室那些疯狂科学家“玩脱了”的结果，压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想到那些撕碎士兵源源不绝地从地底冒出来的变异人，以及积极组织幸存者离开地堡的代理总统布鲁诺，诺曼.伯纳尔德眸色微闪，抬手叫来一名士兵。
“撤离的情况如何？”
“有点糟糕。人太多堵住了，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地堡，发生了争执和踩踏，总统正在积极斡旋协调。”士兵如实回答。
“直达电梯呢？”诺曼又问。
“直达电梯运行正常，但运载有限，一次只能搭乘十人。布鲁诺总统阁下说要保留有生力量，让妇女和孩子先走，然后是那些从国家实验室逃出来的科学家们。”
诺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在火力压制下，把那些怪物堵在了三十楼，但它们动作太快，狭小空间不好狙击，数量并没有削减多少。”
诺曼皱了皱眉：“为什么不用手|雷？”
士兵闻言一愣：“但这样可能会破坏地基导致坍塌……”
诺曼摆摆手：“地堡在建设的时候就考虑过承重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建成梭子型？就是为了分散承重。放心大胆的炸，地堡没那么容易塌。”
“是！”
诺曼来回踱了两步，犹豫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的女儿……伊丽莎白呢？”
“伊丽莎白小姐在总统阁下的安排下，已经乘电梯抵达负一楼。”
诺曼闭了闭眼睛，好一会才艰难地开口道：“我的两个孙子……也和她在一起？”
“是的。”
“……他们…离开地堡了？”
士兵有些奇怪，为什么将军看起来似乎有些悲痛？能离开正在被怪物袭击的地堡难道不是好事吗？
但他没有多问，老实回答道：“还没有，总统阁下担心地面还有危险，让抵达负一楼的妇女孩子先不要出去，等道路疏通好，再让特种部队护送他们和科学家们一起出去。”
诺曼冷笑一声，思索一阵后对士兵招了招手。
年纪不算大，只因机灵才成为将军传令兵的士兵，乖乖凑近诺曼，侧耳听着他的吩咐。
渐渐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额头泌出了冷汗。到最后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连将军的话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诺曼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墙上的普尔切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传令兵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诺曼将军：“将军……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诺曼摆摆手：“我不能保证是真的，只是，国家实验室有几头变异人很正常，可前线遭遇的变异人数量已经远超实验所需，甚至给人一种……刻意豢养的感觉。”
“也许…也许这些变异人……”传令兵想反驳，却又想不到点子上，脸涨得通红。
诺曼看着他，轻叹一口气：“我不强求你相信我说的话，但我需要人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传令兵想起刚才将军说的话，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样：“可是那样一来将军你……”
诺曼直接打断了他：“我只希望那些妇女孩子们能好好的活下去，包括我的女儿和孙子们。”
传令兵咬咬牙，点头道：“我知道了，将军，我会按你说的做，虽然……但你可以相信我。”
“好，很好。”诺曼拍拍传令兵的肩膀，“去吧，把我命令传达下去，然后，按计划行事。”
“是！”
***
诺曼.伯纳尔德的计划逐步推进时，苏则已经试出了两把弯刀能使用牵引光束以及开启亚空间的极限距离——一米。
而这时，被赫尔曼召唤而来的变异生物正源源不断地到来，对苏则发起攻击。虽然有一部分被尖刀小队以及幸存的普尔切士兵牵制，但大部分还是冲破了围墙，围追堵截苏则的同时，也给了赫尔曼喘息的时间。
趁此机会，赫尔曼大量融合变异生物，渐渐把自己“吃”成了接近八米、膀大腰圆的诡异生物，看得基地附近建筑物里的普尔切士兵们目瞪口呆。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
“缝合怪……”
“只有他一个人能行吗？”
“要不要派一队人下去支援他啊？”
达子一枪射穿一头郊狼的额头，语带不屑道：“别添乱了，谁下去都是给敌人添菜，给他添乱。”
“就是，你们谁能保证自己下去后不被那个赫尔曼吃掉吗？”小熊来去如风地给达子补充了弹药，又端起冲锋枪补上了火力缺口，嘴里还不停地叭叭，“而且这算什么，我们在……还遇到过更大的变异生物，还不是被他解决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一名普尔切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熊沉默片刻，斩钉截铁道：“他是我们的驾驶员。”
***
“啊嚏！”
「驾驶员，你没事吧？」
「没事，这个赫尔曼太能躲了。」苏则嘟囔着原地跳起在空中翻转三百六度，手中两把斯丹勒思之刃飞舞着划出两道圆形光圈，将同时扑过来的一群野狗切成了几段。喷洒出来的血液还未落地，他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弹射而出，眨眼间便来到了赫尔曼身前。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苏则抬手就是一刀划过，切飞了他腰间溢出的一块肥肉，小晶的声音随之响起：「没有。」
苏则眼神一凛，两刀翻飞，无数光华交错，血肉横飞。
终于，小晶开口道：「九点钟方向，距离三米。」
苏则一个箭步避开赫尔曼砸下的手臂，避开的方向正是九点钟方向。随后一道光束从他左手射出，笼罩住一块肉块，从里面吸出大约拳头大小的一团组织液。
「啧。」苏则啧了一声，正要继续“切肉”，就瞄到好几只变异生物冲了过来。他只能放弃“切肉”的念头，转而挥舞双刀，解决这些变异生物。
这就是苏则刚才抱怨的原因。赫尔曼虽然融合了大量变异生物身形巨大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体内的组织液也会随之增多。
恰恰相反，组织液在赫尔曼缝合怪的体内并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处于四处游走，哪里需要去哪里的状态。以前苏则只需要切掉一条腿就能获得满满一条腿的组织液，现在切了半天也才一丁点。
赫尔曼就是靠着不断吃变异生物，把自己塞成一个大胖子，用“肥肉”来隐藏体内的“实验室”。
这个方法虽笨，却很管用，至少苏则就被整得很焦躁：「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杀死他？」
「地堡里还有大约百来名附身者，不能让它们和赫尔曼汇合。」小晶提醒道。
「……我差点把地堡那群人忘了……还吃…还吃！给我减肥啊啊啊啊啊！」
一道璀璨光华从苏则右手发出，直接削掉了三分之一的赫尔曼。
赫尔曼发出一声哀嚎，却不敢停留，直奔地堡入口而去——显然他也想起了“备用实验室”的存在。
苏则见状，顾不得回收组织液，连忙跟了上去，想要阻止赫尔曼。
就在此时，地堡入口处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并冒出滚滚黑烟，似乎内部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赫尔曼和苏则齐齐一怔，随即一个发疯般向入口奔去，另一个紧紧跟在后面，看准时机就挥出一刀，将奔跑的肉山砍得七零八落。
眼看好不容易吃出来的肥肉四分五裂，再这样下去就要被迫瘦身，赫尔曼只能放弃地堡，在变异生物缠住苏则的瞬间掉头就跑，转而去拾取自己之前掉落的部分“实验室”。
苏则站在地堡入口处，跳舞般劈砍着变异生物，守住了这里，心中却十分疑惑，不知道地堡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
十分钟前，几队全副武装的普尔切特种兵列队进入负一楼，诺曼.伯纳尔德混在他们当中，悄无声息地就从底层前线，来到了最高层的地堡入口。
他跟着特种兵们列队，半包围住第一批即将离开地堡的幸存者们，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代理总统布鲁诺.范斯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站在最靠近出口的位置，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但站得很近，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密感。
孩子们和他们的母亲站在一起，脸上带着懵懂的惧色，却没人哭闹，只是惶惶地看着周围的大人们，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看着这些孩子们，诺曼忽然就有一瞬间的动摇——万一他错了呢？万一门开之后没有几层楼高的怪物，更没有冒着烈日也要袭击人类的变异人呢？而地堡最底层是真的有变异人，有威胁人类生命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布鲁诺代理总统和那些科学家们，他们的视线犹如实质，死死盯着诺曼从怀里取出的卫星电话。
“你怎么会有卫星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你是谁？”布鲁诺厉声吼道，到最后更是直接命令道，“抓住他！”
几个特种兵听命冲了过来，被诺曼身边的特种兵举枪拦下，诺曼两下摘掉头盔，撤掉伪装，露出真面目，并接通了卫星电话，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爸爸……？”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叫声，但很快就被电话里传来的炮火声和人声掩盖了。
“伯纳尔德将军，我们已经在侧门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通道，正等待接应。”
“安全通道？侧门？什么侧……”布鲁诺忽然反应过来，猛地看向负一楼另一侧。
艾纽曼国会山地堡，位于整个国会山大厦地下，入口就在国会山广场的旗杆底座下。几吨重的花岗岩旗杆底座，由电机驱动开启，完全开启后会露出一个斜坡，斜坡尽头便是地堡真正的入口——由精钢制成的厚实铁门。
原本这个门不会暴露在外，直到他们决定建立地上基地，为了运送大型机械，花岗岩底座才被移开，暴露出这个二十米宽，七八米高的大门。
而平时他们离开地堡走的是另一条道路，和国会山地下停车场相连的侧门，就隐藏在负一楼大厅左侧的墙壁里。
如果从那里离开地堡，再从停车场离开，刚好绕过国会山广场，因为停车场的出入口，在国会山大厦的背面。
“毕竟广场上刚经过战斗，场面太血腥可能会吓到孩子们……你说是吧？布鲁诺代理总统阁下。”
诺曼.伯纳尔德冷眼看着布鲁诺和他身边的白大褂们，语气冰冷地说道。
布鲁诺.范斯死死盯着诺曼，好一会没有说话，特种兵们被眼前的一幕搞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白大褂里一个女人越众而出，看着诺曼冷声道：“你刚才是在和谁联系？”
“你说是和谁？”诺曼冷笑道，“当然是幸存的士兵们。”
“你撒谎！他们光是对付变异生物就已经很辛苦了，哪里有时间和武器绕道去停车场？”艾尔达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们是没有时间和武器……”诺曼狡黠地一笑，“但是援军有啊。”
“援军？”艾尔达一愣。
“援军？真的有援军吗？”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诺曼表情肃穆地保证道，“真的有援军，是国民警卫队，就是他们帮助赫尔曼博士和士兵们击退了变异生物。”
“太好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啊！”
“对，快走！后面还有好多人呢！”
“那些变异人不会冲上来吧？”
眼看人群向着左侧移动，布鲁诺一个箭步冲到了地堡大门的控制台前，就要摁下开关。
诺曼见状二话不说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就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几声枪响后，布鲁诺软软滑倒在地，大厅里安静了一瞬，随即有尖叫声响起，孩子的哭喊声，特种兵们举枪上膛的声音，统统混杂在一起。
混乱中，几个白大褂向着大门控制台冲去。诺曼见状不顾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拽下腰间的手|雷就扔了过去。
手|雷炸裂，枪声响起，控制台被炸毁，诺曼身前也有个身影缓缓倒下，正是他的传令兵。
“杰克……杰克！”诺曼抱住传令兵瘫软的身体，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作出这个计划时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因此无论是对着代理总统开枪，还是炸毁控制台，他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极度混乱高度紧张的时候，总有士兵选择单纯的服从命令，而不是思考真相。
谁知道他作出了正确的预判，却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选择挡在他身前。
“……杰克！”
传令兵看着诺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将军……我也想…保护孩子们……”
看着怀中闭上眼睛，失去生命的男孩，诺曼.伯纳尔德闭了闭眼睛，扯下对方的狗牌，珍重地放进怀中。
然后他站起身，看着仍不肯放下枪的特种兵们，沉声道：“根据普尔切联邦宪法，在总统、副总统、国防部长牺牲后，我就是代理总统。现在，我命令你们，抓住这些白大褂。其余人护送孩子们和他们的母亲，从侧门离开地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