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律三人背着老猫往机甲狂奔时, 苏则也在艾纽曼国会山基地里和赫尔曼打得有来有回。
赫尔曼被苏则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搞得精神崩溃,进攻全无章法不说,还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 就盯着苏则一个人,边胡乱挥舞着手臂, 边癫狂地大吼:
“你撒谎!你撒谎!你就是想独占地球!!!造物主不会死,他们绝对不会死!!!”
“就连宇宙都有终焉的那一刻, 你的主人凭什么永生?”苏则没有使用小晶化形的斯丹勒思之刃,而是凭借超出人类范畴的反应速度躲闪着,同时牵引赫尔曼远离那些普尔切士兵。
就在这时, 小晶一号忽然靠近,用斯丹勒思语低声道:「驾驶员,老猫被实验体污染的附身者咬伤,基因正极速崩溃变异, 急需医疗舱治疗。」
听到这个声音,赫尔曼立马拉开距离,厉声问道:“谁?刚刚是谁在说话?!”
苏则没有理他, 眉头紧锁地快速道:「让二号把机甲开过来, 你往埃尔罗赶, 交汇点融合开启医疗舱!」
「不用,邢律在「斯丹勒思」律法中是你的合法配偶, 只要你授权, 他便能获得机甲90%的驾驶权限。请问是否授权?」
苏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是!」
「已开启权限。」
赫尔曼站在远处, 脸色黑沉宛如同恶鬼:“你还有同伴?他隐形了?”
苏则看着他, 唇角一翘:“你猜?”
这哪猜得到?但至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确实存在的。赫尔曼一脸惊疑不定地四下打量着, 整个人焦躁地来回踱步, 却始终不敢再次靠近苏则。
见他一时不敢靠近,苏则用斯丹勒思语低声问道:「其他人没事吧?邢律呢?」
「他们很安全。埃尔罗的组织液应该是被抛弃当做诱饵,借以分散我们。」
苏则点点头,认同了小晶的分析,随即他又面露难色,细若蚊声地问:「你没跟邢律说他拥有机甲驾驶权限的原因吧?」
小晶:「……说了。」
苏则:「……」哦豁。
***
与此同时,邢律三人刚背着老猫登上机甲。
在他们仨进入机甲后,无数丝线垂下,在小晶二号的机械声中飞速链接上了邢律的太空服。
“开始链接,解析神经系统。十、九、八、七……”
邢律在被丝线链接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开始膨胀,直到身形膨胀到跟机甲一样大时才停止。
随着膨胀感消失,链接到他身体的透明丝线也消失了,队友缩水成指甲盖大小的小人儿,他在此时此刻成为了机甲,机甲就是他,他能像指挥手脚般指挥它,简单到甚至感觉不到操纵感。
那些集成在机甲系统中的物体形态,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十根手指头,是竖起代表医疗舱的食指,还是伸出代表歼星炮的中指,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待小晶二号倒数计时结束,邢律心念一动,一个医疗舱在机甲门口升起,纪文成连忙把老猫放了进去,医疗舱盖合拢,开始自动扫描老猫的基因。
不过几秒钟时间,老猫抽搐的情况便缓解不少,狰狞的面部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邢律三人表情一松,小熊更是满怀希望地看向小晶二号:“老猫没事了吧?”
小晶二号用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机械音回答:“只是暂时没事。”
邢律眉头一跳,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他的基因受到污染正在极速崩溃重组,医疗舱虽然能帮他修复基因,但这两个进程处于并行状态,一边崩溃一边修复。除非能终止基因突变,否则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他身体素质好,能抗住基因的反复崩溃、修复,终身不能离开医疗舱,成为植物人;一种是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激烈变化,□□崩溃死亡。”
“……都怪我!”小熊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表情痛苦得恨不能代替老猫躺进医疗舱。
见他还想打自己,纪文成伸手拉住他:“够了!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但意外谁能知道……”
“不是意外!”小熊咬牙低吼,眼睛通红地说,“如果我一开始就把那个女人的两个头都打爆就不会……”
“小熊!”纪文成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道,“现在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救人,而不是自我厌弃!”
“救人……老猫,还有救吗?”小熊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看向小晶二号。
“有。基因突变是受组织液发出的非电离辐射造成的,只要远离辐射源,老猫的基因突变就会停止,之后只需要等待医疗舱修复其基因即可。”
邢律闻言眼睛一亮:“那只要回到华州就可以了!那里的组织液我们几乎都清理干净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啊!”小熊一下子蹦了起来。
“可以,但有个问题,驾驶员还在等我支援,医疗舱也无法离开机甲,埃尔罗地下实验室的组织液也需要回收。”
邢律来回踱了两步,抬头问道:“那些被组织液附身的人,复活需要多长时间?”
“据扫描数据推断,应该在四十八至七十二小时之间。”
“远离辐射源后,老猫的基因修复需要多久?”邢律又问。
“最多二十四小时。”
邢律脑海中瞬间闪过苏则的身影,但他很快就放下个人情感,快速道:“等达子他们完成清理任务返回后,我先把你们送到艾纽曼,然后再驾驶机甲返回华州……协助苏则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纪文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定把人全须全尾地交到你手上。”
见老猫生命无虞,小熊也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调侃又自嘲道:“副队,你不用担心苏则,倒是该担心担心我,可别再犯蠢了。”
邢律操控医疗舱向机甲内部移动,嘴里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管组织液有几个头,统统给他打爆不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小熊面色古怪地跟在他身后:“几个头都打爆?下面那个也要?”
邢律面不改色道:“只要能造成重创,有何不可。”
“嘶——”小熊倒吸一口凉气,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狠。”
见小熊不再自责,老猫也有了转机,纪文成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跟着医疗舱往里走,嘴里好奇地问:“老邢,你什么时候和苏则私定的终身,连证都扯了?还扯的是外星球的证?”
邢律脚步一顿,一点点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似乎压抑许久的感觉卷土重来,猛烈得他都失去了对表情的控制:“我……我也不知道啊……”
小熊懵了:“你不知道?这算什么?天降老婆?”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看向小晶二号。
小晶二号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还记得,在临仙市时,驾驶员为了对敌,曾把「斯丹勒思」之刃分给你这件事吗?”
“那个什么什么之刃?记得啊,这次任务你也是先化形为它,再一分为二不是吗?”邢律有些懵,不太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嗯,在「斯丹勒思」星,「斯丹勒思」之刃是荣耀的象征,也是机甲核心的最初形态。它是最高荣耀,只会被授予给通过「斯丹勒思」星核考验的人。”
“星核考验?什么意思?”小熊插嘴道。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简单形容一下就是通过一个充满幻觉的迷宫,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即为通过考验。每一年「斯丹勒思」星即将成年的孩子都会参加这个考核,通过的人会被冠以「斯丹勒思」之子的称号,被授予「斯丹勒思」之刃。”
“走迷宫?这个考验听起来挺简单啊……用摸墙法就行。”小熊举起手做了个扶墙走的姿势。
“如果摸墙法有用,这个考验的通过率也不至于低到百年间就只有驾驶员一个人通过。”小晶二号顿了顿,声音莫名昂扬,“正因为星核考验的难度非常大,通过考验的人得到的奖励也是最好的。我,便是从星核矿脉直接取材制成「斯丹勒思」之刃,被赐予驾驶员。
“作为星核曾经的一部分,我本身便能代表部分「斯丹勒思」星的意志,将我赠送给别人,便意味着缔结最高盟约。所以,在驾驶员把我赠送给你的那一刻起,你们便已经缔结了盟约,也就是结婚了。”
机甲内鸦雀无声,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半晌之后,邢律皱眉开口道:“……你明知道送出那个什么之刃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不阻止苏则?”
“你不高兴?为什么?”小晶二号反问道。
“……我只是不希望苏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同意这种无稽的条款。我不想他违背本心地和我在一起,这有违我的意愿。”
“你的意愿是什么?”小晶二号又问。
邢律沉默了,直到把医疗舱移动到机甲中心位置,他才低声开口道:“我希望苏则能永远快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