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又称“姑苏”,旧名吴州、吴郡,自古以来便是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南来北往之人络绎不绝。苏州地势平坦,其境内湖泊多达数百个。在这样的地形之中,魔教人士想要找到藏身之处,并不容易。
林景皓一行人出门没多久,天降大雨,他们只好等在城墙边躲雨,待到雨势小了些,才又继续赶路。
来到城郊外这座小村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村里不见其他村民,连鸡鸣狗叫声都没有;土屋被掀开了顶,墙壁也被参差不齐地削掉一半;七八个黑衣人东倒西歪在院子里,有的还全身渗着血,有的已经被肢解,无一例外全都毙命了。鲜血顺着雨水浸红了土地,场面十分血腥。
冬梅全身还被绳子捆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服看起来被人撕扯过,凌乱不堪。上衣破损了一半,露出内衣和雪白的肩膀。全身都被大雨浇透,潮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湿润的头发也胡乱地贴在脸上。她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冬梅!”林景皓唤着她,跑了过去,替她松绑。
冬梅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待林景皓为她解掉绳子之后,仿佛才忽然回过神来,一下子扑进林景皓的怀里,哭了起来。
林景皓伸手环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了。”
沈梧桐以及周捕头等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看傻了眼。周捕头命手下之人,将这村子的其他地方里里外外搜寻了一番。沈梧桐则前去检查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所有黑衣人都是经脉爆裂、全身流血而亡。那几个瘦弱的,更是直接被四分五裂。
就像是集体修炼什么邪功,然后承受不住巨大的内力输入,就突然暴毙了。
前去搜查的官兵们回来了几个,对周捕头报告说:“这村里没有其他村民,但我们找到了失窃的盐!”
周捕头闻言,便随他前去查看。
这边,冬梅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一些,便从林景皓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脸上稍微有些羞涩。她忽然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又惊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将那破烂的衣物又重新遮在身上。
林景皓见状,看了看周围,本欲找件黑衣人的披风给她,却发现所有黑衣人身上的衣服都已被血浸透。
“冬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是谁杀了他们?”
冬梅神情有些尴尬,犹豫了一阵子,吞吞吐吐道:“昨晚,我心情闷得慌,便出来走走,不料被这些魔教人使阴招迷晕,带到这里来。今天早上,他们想对我……对我……”
早上?林景皓看了看天,雨刚刚下完,现在已经是午后。
“这些黑衣人……怎么死的?”
冬梅慌乱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那样,他们是我杀的……不对,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景皓被她的话弄得有些疑惑又有些震惊:“你杀的?!”
这可能吗?
手段如此残忍,功力如此巨大,而且还是在冬梅被绑着的情况下。
就算换了魔君本人,也没有这种本事吧?
沈梧桐走过来说:“先别说这个了,冬梅姑娘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赶快给她换下,免得着凉生病。”
林景皓点点头:“我去找找看。”
说着,他起身打算去其他屋子里找找,但冬梅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
“嗯?怎么了?”
他看到冬梅的眼神里,有些怯意,似乎不希望他离开,但她又没有说话,缓缓松开了手。
“景皓哥,我……嗯,没什么。”
林景皓笑着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不用怕,我马上回来。”
林景皓在隔壁的屋子里找到一身简陋的民妇衣服,让冬梅进屋里换上。正好,周捕头也回来找他们。众人商讨后,决定先行回苏州城说明情况,
在赵实甫那里,三人说明了在村中的遭遇,但对于冬梅的事情略去未提,只说她醒来时,已是眼前的场面。回到沈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青杉特意设了一桌晚宴等着他们回来。
桌上,沈青杉、沈梧桐、林景皓三人共进晚宴,周围站着一众仆人,冬梅也候在林景皓身后。
沈青松托起酒杯,对林景皓说:“景皓贤侄,近日来沈家诸事繁忙,以致怠慢了贤侄,未能抽出时间畅谈,还望见谅。”
林景皓也举杯回敬道:“沈叔太客气,折煞晚辈了。近日来魔教活动愈发频繁,沈叔独自一人经营沈家,难免忙不过来。”
沈青杉点点头,对他的话深表赞同:“是啊,沈家凭借毒术行走江湖,如此大的家业,我却无兄弟无子嗣,只有一个女儿,还没了母亲。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啊……”
沈梧桐傻了眼:“爹,干嘛扯到这个了。不是说了嘛,我不出嫁,招个上门女婿不就行了?不然,这家业岂不是落入别人家?”
沈青杉笑着问她:“那你想怎么招你的夫婿啊?比武招亲?”
“哼,比武啊,我怕那些同龄的臭男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梧桐,可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啊。若是景皓与你比试,你觉得他娶不娶得走你?”
沈梧桐红着脸看了林景皓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夹着菜吃起来,没有说话。林景皓那边听了这话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应。
“呵呵呵,出嫁还是入赘无所谓,总之,沈家的家业交给你就是了,姓不姓沈都没关系。爹这些年来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早就看开了。”
林景皓心中暗自吃惊:从来只听说争家业争得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这沈堡主竟然把家业让给他姓也不在乎,当真胸怀豁达。
随后,沈青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表情忧郁了起来,说:“只是现如今,魔教重出江湖。若正派人士不尽早应对,恐怕江湖上,可不只是一场血雨腥风那么简单。我沈家与魔教渊源颇深,此次抵抗魔教,可退缩不得。武当派定于九月初九江湖会盟,现在还有三个月。若不提早准备,恐遭无妄之灾。”
“九月初九会盟?为何那么晚?”
“这也怪不得他们。武当作为正道魁首,会盟自是要考虑各大门派的情况。江湖各个大小门派多达上千,从江南到西北遍布各地,若从东海到武当,光路上就得两个月时间。在各方面协调安排之下,定于九月,已经是尽可能快了。”
“爹,我有个问题哈!”沈梧桐插话道,“这么久的路,都得掌门亲自去吗?那做掌门的岂不是天天都在赶路?”
“傻丫头,当然不是必须掌门亲自去,只需要派个能说上话的去就好。”
“那,爹,我代您去好不好?我也能独当一面啊。”
沈青杉笑着望了望女儿,对她说:“你呀,到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啊?什么事情啊?”
“呵呵,这个得去过林家堡之后才能确定。”
林景皓闻言便问:“沈叔若能亲临府上,自是最好。家父也正有许多事想和您探讨。”
“景皓啊,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沈家堡,就在这府上多游玩几日,我们再启程不迟。”
“爹,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林家呢,我想赶快去林家看看啊!”
“唉?这次不行,这次你不能去!我另有事交给你,林家嘛,以后让你住到腻就是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想明天去!”
沈梧桐直接就朝父亲撒起了娇。若是平日里,沈青杉就依了她了,但这次似乎真的有重要的安排,看她这副模样,沈青杉有些为难。林景皓见状,便劝沈梧桐道:“沈姑娘不必心急,堡主既然有安排,我们听他便是,以免耽误了重要的事。将来沈姑娘只要愿意,随时欢迎来林家作客。”
沈梧桐见林景皓都发话了,也没好意思继续揪着不放,只好撅起嘴,将筷子一放,假装生起了气。沈青杉知道她是装样子的,也并不在意,依旧乐呵呵地对林景皓说:
“光顾着说话了,咱们还是快吃吧。景皓,这可是我吩咐沈府主庖特意准备的,你来尝尝……”
说着,沈青杉还亲手给林景皓夹起了饭菜。林景皓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一桌人也渐渐谈论起了食物。
一餐过后,林景皓又与沈青杉移步客厅闲聊,问起了林家最近的情况,问起了林景皓的个人打算。男人间的话题,沈梧桐也插不上话,百无聊赖便又出去了。不知不觉间,聊至夜深,林景皓和沈青杉才相互道别。
林景皓离开后,沈梧桐又从门后钻了出来。
“爹,你们聊完了?”
“梧桐?还没休息啊。”
“切,我是夜行侠,从不睡觉!”沈梧桐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出姿势,假装自己是飞檐走壁的女贼。沈青杉看着自己淘气的女儿,笑了笑,起身准备走出去,沈梧桐拦住他问:
“哎哎哎哎!等一下!爹,我想知道,你为啥不让我去林家堡?”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林景皓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突然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爹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心思瞒不过爹的。你喜欢林少爷吧?”
父亲的话让沈梧桐始料未及,红晕迅速爬满了脸颊,惊道:“爹,你……”
一贯活泼开朗的闺女,说到这种事立刻开始紧张起来,让沈青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况且,我们两家交情颇深,又是门当户对。你若真对他有意,爹替你去开口便是。”
“别!爹,您可千万别乱说。光我喜……喜欢人家有什么用,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
“笑话,我家丫头生得如此秀丽,哪个小伙看了不动心的?你说说看,林景皓一个大门不出的公子哥,他哪里见过比你更好的女子?”
“那……那可不一定,我见他对冬梅姑娘颇有情意。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之谊,但今天我发现,好像不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还有从魔教人手里救出冬梅的时候那种相互疼惜……我觉得,那不是普通的友谊。”
“冬梅?就是那个随他一起来的侍女?那不过是个下人。就算他们感情再如何深,林少爷也不可能娶一个下人为妻吧?这个你不必担心。”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