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庄,宋城北面的一个小村庄,位于山中。
从宋城客运站乘大巴车出发,即便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而且一周只有一班车,若是在平时,方一接到地点如此偏僻的工作一般都是会拒绝的,要不是看在陈乐为又给她加了点钱的份上,她打死都不会继续帮这个忙了。
去万家庄的人并不多,就在方一以为她和陈乐为即将享受包车待遇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又来了三个人。
“师傅,等等!”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从前车门传来,只见一身材健硕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她先是对着司机赔了个笑脸,然后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喊道,“老刘赶紧的,乘个车都这么磨蹭!”
“诶,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过了一会,一个面容黝黑,身材精瘦,戴着草帽的男人不急不慢地走上了车,见到车上还有两个人,他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对着方一笑了笑,“哟,今天这车上还有别人。”
这对夫妇看上去都四十岁往上了,脸上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淳朴与热情。
“两个生面孔嘛。”女人一边把孩子安置在方一座位的旁边,一边微笑着打着招呼,“你们也去万家庄啊?”
“是的。”自带社牛属性的方一笑着回答道,“我和我阿哥一起去万家庄旅游,像宋城这样的大城市都是人挤人没什么意思,想着不如去山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放松放松。”
“哦~”女人整理好行李,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冷天来我们万家庄的倒少见,宋城的有钱人也都夏天来,你是不知道,那夏天山里的风比开了空调还凉快。”
“昂。”方一应和到。
一直看着窗外的陈乐为突然发声问道:“这是你家孙子吧。”
“是嘞!”看来女人非常喜欢她这个小孙子,一提到他便满心的欢喜,“来,小宇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
那个名叫小宇的孩子明显有点怕生,他怯生生地看了方一一眼,立马又缩回奶奶奶奶的怀里,女人见自己的孙子如此上不了台面,有些愠怒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笑道:“你这孩子,要是等会回了村,在你舅舅的婚礼上你还是不肯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哟,看来有喜事啊!那就先恭喜恭喜了。”说着,陈乐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百元现金,“相逢即是缘,一点小钱不成敬意。”
哇,这什么品种的散财童子。
见陈乐为出手如此阔绰,方一眼神里的羡慕都快藏不住了,看来除了云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大腿。
“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那女人连忙拒绝到,“是我那小侄子结婚,这才回去一趟,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陈乐为见女人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硬塞,他笑了笑:“我和我妹妹只是去旅游的,也没什么熟人,阿姨你就先收着,就当交个朋友,我们在万家庄的这几天可能还要麻烦阿姨你照应照应。”
“那......好吧,叫我刘姨就好。”陈乐为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女人也不好再推脱什么,但还是把一半的钱还了回来,“我们家老宅我已经托村里人帮忙收拾好了,你们俩要是不嫌弃就去我们家住几天,这孩子的父母因为工作也没有回来,大家一起去吃酒吧,多个人多份热闹不是。”
“好好好,没问题!”看到钱,方一立马乐开了花,她非常自然地接过了女人退回来的钱,“刘姨人真好,谢谢刘姨!”
“你要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陈乐为在一旁愤愤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这么贪财干嘛!”
方一叉着腰,表示自己非常理直气壮:“人要是连钱都不爱了,那还是人吗?”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兄妹真有意思。”
就这样,在方一和陈乐为相互的冷嘲热讽中,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刚下车,就觉一阵寒风袭来,山里的温度确实比陆地上要低上不少,方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突然她只觉头上一重,是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很快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从脖颈裸露的肌肤处传来,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瞬间侵占了她的大脑,让她停止了思考。
“天冷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方一的心跳突然停了半拍,她有些羞恼地将围巾聚拢,将脸埋了进去:“啰......嗦。”
“耳朵都冻红了还嘴硬。”
山上的房子一般都不会靠的太近,刘姨他们把方一两人带回了家里安置好便出门了,说是先去村长家报备一下,还要去侄子家准备一些结婚的事宜,让方一他们自己随便逛逛。
方一和陈乐为在山里逛了一圈,除了山腰处有多几户人家,其余的房子和房子之间都隔了老远,但仍有一条水泥路贯穿全村,也还算是方便,路上来往的也大都是扛着锄头戴着草帽的农人,见到路过的方一两人有的也会热情地打声招呼。
“奇了怪了。”方一嘴里一边叼着路边的杂草,一边说道,“看上去大都是普通的农户,怎么会跟遗体盗窃扯上关系。”
陈乐为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有的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阿哥,你说他们偷这么多尸体有什么用,火葬场那边的人查清楚了没?”方一皱着眉头有些不解,“没有内部工作人员的帮忙,我不信他们能这么轻松地把尸体运出来。”
陈乐为叹了口气:“问了,什么都不说,警察现在还在调查,有消息了会立马通知我。”
“这样......”方一沉吟了一阵,“看来,我们得专门找时间好好了解一下了。”
“喂喂,丫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陈乐为凑近方一的耳边极其小声地说道。
方一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人之后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什么?”
“什么什么!”陈乐为见方一这么淡定有些急眼了,“你半夜来刨人家祖坟,要是被抓住了,人家打死你都不过分!”
“什么刨祖坟啊,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晦气。”方一白了陈乐为一眼,“我这还没开始刨呢,况且刨人家祖坟这事儿有损阴德,我可干不出来。”
“那你大半夜的拉着我来这里干嘛!”陈乐为环顾四周,除了方一手里的电筒散发的微光,其余的地方便是接近虚无的黑,天上连月亮都没有,繁林的黑暗里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陈乐为心里一阵发怵,他拽了拽方一的衣角,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姐,要不我们白天来,我要睡觉,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不是吧?”见陈乐为的恐惧不像是装的,方一内心一阵的无语,“你一个道士,半夜招魂你敢,半夜让你扫墓你就不敢了?”
陈乐为讪讪笑道:“我平时就给人家看看风水,也没干过这活不是,而且我招魂都会提前布下阵法,即便招到了一个恶鬼,我也能轻松解决,但这......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方一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
本来她想趁着夜色深入调查一下,一般像这样的山村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村落墓地,现在方一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贺潼的遗体,将那鬼魂带回它原本应该呆在的地方,也算是了却一桩事情。
考虑到贺潼过世那年只有五岁,方一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是一些没有子嗣无法生育的人,其死后同宗之人为其过继鬼子,圆了其生前想要子嗣的愿望。
不过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身为道士的陈乐为居然怕鬼!!!
真是太丢道士的脸了。
“算了,今天晚上也没调查出什么,暂时先收工吧。”方一看着眼前各个中规中矩的墓碑,觉得也暂时也调查不出什么了,边和陈乐为这个怕鬼的道士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这道士一直都颤颤巍巍地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这让方一不得不怀疑云沐是不是找了个人给她增加工作难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