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老爷子刚夹了几口菜,就疯狂咳嗽起来。
“老爷子,你怎么了?”衣延锋嘴里的饭都还未嚼完,离开凳子就去扶要倒地的衣老爷子。
衣延锋拍着衣老爷子的背,帮衣老爷子顺着气。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周涵闻声迅速命丫头去叫府中的郑大夫。
几个人齐力把衣老爷子抬回了他的房间。
听到衣老爷子有恙,郑大夫背着自己的医药箱就赶来了。
其余人都屏息凝神,盯着郑大夫搭脉,唯独衣芸姝坐在凳子上,思绪不在此处。
皇帝的赐婚诏书仿佛来的迟了,原先的故事应该是,她爷爷在在她进宫后因病去世,可是现在她还没有入宫,怎地就觉着不对劲。
床上的衣老爷子大口喘着气,气息微弱,出的多进的少,脸上的血色少了好些,此刻在光线的照射下越发苍白。
郑大夫把完脉后摇头,“老爷子已经无治了。”
“咳咳......锋儿,你过来。”衣老爷子还吊着一口气。
衣延锋听话走到床前坐下,心疼地看着衣老爷子。衣老爷子说得声音极小,衣延锋只得低下头去听他说话。
“锋儿,衣家以后就是彻底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衣延锋点头,把衣老爷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自己心中。
“靠你了......”话语已尽,衣老爷子彻底闭上了眼睛。
衣延锋将被子稳稳当当盖在衣老爷子的身上,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回味着老爷子还在的时候。
终是一切出人意料,事情提前了。
衣芸姝望着悲愁的父亲,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除了父亲母亲,就只有爷爷对她最好了。大房就只有她一个女儿,爷爷却从未嫌弃过她女儿身,把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还想着把她培养成新一代女将,可是现在.......
衣延锋嘴里不时地哼着歌谣,那是小时候衣老爷子唱给他的,现在,他哼给他听,希望到下面他还能再记着熟悉的歌谣,找到他母亲。
很快衣老将军去世的消息就传遍了邺城,在老爷子出殡的这天来了好多人。有前来悼念的,先前承了老爷子不少恩情,老爷子死了才想着还,还有些是久仰老爷子威名,现在才赶着上门来拜访,更多的,或许就是因他老将军的身份,才前来看上几眼。
老将军的遗容修复得很好,是特地请了城中最有名的遗容师修复的,年轻时风华正茂,为国奋战,到死也要走得体面风光。
他生时醉卧沙场,可是又有几人曾记得他的功勋,衣芸姝瞧着上门的那些人,轻笑几声,又生硬挤出笑来。
她懒洋洋地靠在院子里的枣树上,数着走进正厅里的人,也算打发时间。
直到他们抬着爷爷的灵柩走出将军府,衣芸姝才跟了上去。
父亲想将爷爷葬在他以前的故居,现在一行人正往他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衣芸姝走的很慢,很快就落到了人群的末尾,她身上的麻衣已经满是泥尘,披在她小小的身躯上,于天地之间竟一时成为万物里的特殊。
她突然踩到地上的石头,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去。
秋翊清从后方跟来,及时出现在衣芸姝眼前,一把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我在。”
秋翊清猜到她可能是因为爷爷离世而感到难过,只能此般给她安全感。
衣芸姝躲进秋翊清的怀中,抽噎起来。
重生后的她一直坚强,只是当她发现现在所有的事情皆有可能因为她提前,她感到不安了。
她自责会不会就是她的存在造成爷爷死在她进宫之前。
秋翊清紧紧抱住衣芸姝,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挡住吹来的风沙。
等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秋翊清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爷爷的故居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处,父亲决定将他埋葬在村后的大杨树下。
灵柩到达,去的人就开始挖坑。
秋翊清带着衣芸姝走了好大一会儿,才跟上前面人的步伐,到的时候,连墓碑都已经立好了。
“我就知道她衣芸姝跟个野男人在一起了,以前你们说我冤枉她,今天我可是亲眼看见。”
“你们自己看,就在后面!”
衣兮妤目光瞥过衣芸姝与秋翊清,就莫名激动起来。
现下甚至还喊了出来,她就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衣芸姝原本还靠在秋翊清怀里,被衣兮妤这么一抓破,居然远离秋翊清站直了。或许是出于本能吧。
还是秋翊清重新握上衣芸姝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松开。
“你们快看看,今日是爷爷下葬的日子,她居然牵上了野男人的手,真是不知检点。”衣兮妤喋喋不休。
衣延锋白了一眼衣兮妤,大声呵斥:“你也知道今日是你爷爷下葬的日子,我看你根本就是希望你爷爷在泉下也不得安宁!”
“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家法伺候!”
宋宜晚身子一歪,就扑倒衣延锋的面前,哭诉道:“衣将军放过兮兮吧!兮兮不懂事,也是我这个当娘的责任。今日是老将军安息的日子,不宜动手啊!”
衣延锋甩开袖子,让宋宜晚离自己数米远。
“你还知道她没教好是你的责任?今日,谁都劝不了我!我已经警告你们多次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的女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我恋及兄弟亲情,早就把你们二房的人赶出衣家了。”
宋宜晚不服气,把这些年堆积起来的怨愤竟是一个劲抖干净了。她指着旁边的衣锦盛就笑道:“什么亲情,你们至始至终也就只在意这么一个废人,哪里考虑过我和兮兮的感受。
若非他衣锦盛不争气,我现在也能是个官夫人,哪能在这里挨你们的骂,我当真是命苦,嫁了个。整天混吃等死的丈夫,还有了个不知好歹只会给我惹事的女儿。”
她的一番话瞬间将衣兮妤和衣锦盛里里外外得罪了个遍。
他衣锦盛是喜欢赌钱不差,但是他又不是指着她宋宜晚过日子的,这婆娘今日多半是疯了,居然在他爹下葬的时候撒泼。
衣兮妤更是心头的怒气被她母亲点燃,她早不喜欢她母亲在她跟前提她没用,她倒要有用一次给宋宜晚看看。